可后来呢？
后来的他，尝尽了人间的苦。
白凤九见他神色微动，眼睛一亮，赶紧把桂花糕又递到他嘴边：“你尝尝，真的很好吃。吃了甜的东西，心里就不会那么苦了。”
李莲花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狐狸眼，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关切，心头那片冰封的湖，似乎有了一丝裂痕。
他终究还是微微张开了嘴，咬下了那块桂花糕。
软糯的甜，在舌尖化开，带着桂花的香气，一点点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尝到这般甜的滋味。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吧？”白凤九凑过来，一脸期待地问。
李莲花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很轻，却比之前多了一丝温度：“好吃。”
白凤九欢呼一声，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赏赐，笑得眉眼弯弯：“我就说嘛！折颜的手艺，从来不会错的！”
日子，就这样在白凤九的叽叽喳喳和桂花糕的甜香里，一天天过去。
李莲花依旧话不多，却不再是整日闭目养神。
他会看着白凤九在桃林里追着蝴蝶跑，看着她踮着脚尖摘桃花，看着她坐在青石板上，晃着两条小短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他甚至会偶尔，和她说上几句话。
“你跑慢点，小心摔着。”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
白凤九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心了，跑得更快了，还不忘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会摔着呢！我可是青丘的小帝姬，身手好得很！”
李莲花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嘴角，竟微微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这抹笑意，很轻，很淡，却像一缕春风，吹散了他眉宇间积压了十年的阴霾。
白凤九发现，李莲花好像变了一点点。
他会主动接下她递过来的野果，会在她摘桃花够不着时，抬手帮她摘下最高处的那一朵，会在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静静地听着，偶尔还会应上一句。
她很开心。
她总觉得，这个叫李莲花的哥哥，明明长得那么好看，却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让人心疼得紧。她想让他开心起来，想让他知道，活着，真的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这日，白凤九又跑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支竹笛。
“李莲花，你会不会吹笛子呀？”她把竹笛递给他，眼睛亮晶晶的，“这是我从折颜那里借来的，他说这支笛子，是用千年的湘妃竹做的，吹出来的声音可好听了！”
李莲花看着那支竹笛，眸色微动。
他想起了少师剑，想起了扬州慢。
他曾经，也是会吹笛的。
只是后来，少师剑断了，《扬州慢》也成了绝响。
他接过竹笛，指尖触到冰凉的笛身，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抬手，将竹笛凑到唇边。
悠扬的笛声，缓缓响起。
没有那么悲壮，没有那么苍凉，只是一首简单的曲子，带着桃花的清浅，带着花蜜的甜香，带着一丝淡淡的，却又真实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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