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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陈薇

跨越时差

即使这种与世隔绝并未在情感上带来绝望,我也不过重复着数年间的某一天,每天过得完全没有印象。据说从前脑额叶切除手术还未被禁止时,有人就失去了继续感知的能力,记忆停留在了某刻,或许我也如许,在漫梦,或者出现幻觉,但又不得不屈服于眼耳指鼻所感受到的真实——那样地真实,却依旧如谎言般可憎。虽然我明白,我从未留恋过这里,也永远不会。

  那么停滞于此吧,今后亦或今生消逝在某某时间,写出一本《假如世上仅我一人》,估计也是挺有趣的。所谓隐居或流放,大概不过如此。

  仅可以作一点凉的慰藉的,是我曾经在这里燃起过一点渺茫的希望,还有一个边界之外寡言少语的十七岁青年,和景物一样存在着,似乎给人拍摄片的印象。

  忘了提一点。我所处的世界仅仅是现实的一部分,但凡我未到过或的地方或是印象淡寞的回忆,都不存在于此。而弥补这些碎隙的就是一片废墟,硝烟弥散的废墟。这是另外那个人的囚笼,我们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仅能远远地望向彼此,如圆荒漠中的旅行者,望着连绵的江近一样,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有一些缺憾大概可以于此时弥补,或者深潜入潜意识索要那早已随时间一同佚失了的答案。我想,这个囚笼般的世界,既然反映了我的过去,那么我所失去的东西大概可以在此找到。前提是:我曾经有过这样的东西。

  假如我是在做梦,忽然不知某刻会惊醒,那像这样的时机恐怕就千载难觅了。可笑的是我竟然会意识到这种毫无意义的琐节,恍然间从梦中醒来。

  这里是······

  候车室的门上标上分明写着XX站。有关的记忆即刻涌入脑海,这里是五年前毕业典礼后,格雅离开的地方,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她的地方。

  对着表上的时间,我确定这又是所谓幻象。为了做一下验证,我伸手拦住了一位提着行李箱的中年男子,问道:“请问现在是6月7日吗?”

  他不耐烦地指向我身后,电子屏上显示出相应的日期,我刚才没注意到。很快这个人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人潮猛然涌动,一股腥汗味扑面而来,我匆匆走出,思量着格雅将在何处与我道别。六月的阳光分外灼眼,我尽量回忆着种种细节,相应的画面也陆续出来。

  正当人潮渐去时,我才发觉火车已然启程,在滚烫的铁轨上,哼哧哼哧地卖力前进,那一瞬对于过去的我来说不过瞬,现在却约莫是永恒,种种情感攀上心头,却并不属于我,或者说现在的我。

  周围的景致在煎眼的六月骄阳下瑟索着,蜷成黑点,好像照片上的马赛克。她确信自己没有视力问题,那间车站在远去,说起来不可思议,她现在才发掘那个站点早于半年前废止了。思绪渐渐回转。

  她的眸光重又落到手上的日记本,日期停留在6月7日。

  对于小学或初中学校是怎样,她已不甚了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她班级内教室的布置,这大概是因为曾经办黑板报时有仔细观察的经验吧。

  沿着晦暗的楼梯口而下,依次中初三、初二、初一乃至小学她曾在的班级,其他的房间上了锁,无从进入。幸而教室里的东西,还在,连她留的日记也可找到,这是格雅赠的生日礼物。封面上留着一行字:陈薇,我要走了。想我的话不要难过,我们以后一定会再见的,不要忘记我和你的约定。

  眼前晃过一个女生轻捷的身形,我想要抓住她,但却又逸散成了空气。

  格雅是我仅有朋友,我唯一的朋友。

  我的名字叫陈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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