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斯内普出现的那一刻凝固了。公共休息室里只剩下潘西·帕金森因为门牙疯长和惊恐而发出的、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空气粘稠得如同熬坏了的魔药,每一秒都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我能感觉到所有斯莱特林的目光,像墙头草一样,瞬间从看潘西的笑话,转向了对我即将到来的命运的幸灾乐祸与窥探。
德拉科·马尔福苍白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快意,他大概觉得,这下院长总算有充足的理由来“收拾”我了。
但我已经无暇顾及他们。我的全部感官,都被那个站在阴影入口处的黑色身影攫住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一步步走来,黑袍无声地翻滚,像一只逼近猎物的巨大蝙蝠。
他没有先去看那个受害者潘西,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他的身高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我完全吞噬。
我握着魔杖的手垂在身侧,指尖还在因为刚才的魔法和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
但我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那一刻,我甚至愚蠢地、可悲地,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他能问一句“发生了什么”,希望他能看到我眼中的委屈和被触犯的底线。
然而,我看到的只有冰层下燃烧的地狱之火。
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鞭子,抽打在寂静的空气里,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看来……”他拖长了音调,带着一种刻骨的讽刺。
“我低估了你继承自你母亲的那份……天赋。不是魔法的天赋,而是那种不顾后果、冲动卑劣的禀性。”
“她”这个字眼,像针一样刺了我一下。但我咬住了口腔内侧的软肉,用疼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他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冷,越来越毒。
“在公共场合,像个……泼妇一样挥舞魔杖,攻击同学。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对角巷的巷尾?还是你母亲曾经流连的那种……下三滥的场所?”
“下三滥的场所”。
他终于说出来了。用那种极尽轻蔑的语气,将我的母亲,那个我记忆中仅存温柔轮廓的女人,踩进了最污秽的泥沼。
一股腥甜涌上我的喉咙。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嵌进肉里。
我不能哭,艾莉克莎,我对自己嘶吼,绝对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掉一滴眼泪。那只会让他更加鄙夷。
我拼命瞪大了眼睛,仰着头,努力将眼眶里那股酸涩的热意逼回去。
我能感觉到泪水在眼眶边缘打转,但我死死忍着,甚至微微转动眼球,不让它们汇聚滑落。
我的沉默和倔强,似乎更加激怒了他。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暗,里面翻涌着我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憎恨的情绪。
“逆来顺受装了这么久,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是吗?”
他逼近一步,身上传来的阴冷气息让我汗毛倒竖。
“像你这样的……东西,待在斯莱特林,本身就是对萨拉查·斯莱特林荣誉的玷污。我本以为你至少懂得安分守己,看来是我错了。错误,就需要纠正。”
他猛地举起了魔杖。
那根我所熟悉的、属于强大巫师的魔杖,此刻对准了我的胸膛。
“不……”我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不是求饶,而是某种绝望的抗议。
但他根本不给我任何解释或申诉的机会。
“为了让你深刻记住,挑衅规则和玷污斯莱特林名声的代价……”
他的声音冰冷得像曼德拉草的哭声,“钻心剜骨(Crucio)的……仿制品!”
他没有使用不可饶恕咒,那会把他自己送进阿兹卡班。但他念出的那个咒语,显然是一个他自创的、模拟了钻心咒部分痛感的黑魔法。
一道暗红色的光芒从杖尖射出,瞬间击中了我。
“呃啊——!”
我甚至来不及发出完整的惨叫,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就从被击中的地方炸开,像有无数烧红的烙铁在我的神经上滚动、碾压。
那不是单纯的物理伤害,而是一种直击灵魂的撕裂感。
我的肌肉瞬间痉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视野变得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只能听到自己压抑不住的、从齿缝间漏出的痛苦呻吟。
[宝贝们,别觉得我是虐女主上瘾了,女主就是一块吸满芝士的海绵,后面这一招,让女主耻辱不已的这一招,将会被用在欺负女主的人身上,包括西弗勒斯。]
公共休息室里一片死寂,连潘西的呜咽都停了。
所有人都被斯内普这毫不留情、甚至堪称残忍的惩罚震慑住了。
痛。太痛了。
比我从扫帚上摔下来断胳膊那次痛十倍、百倍。我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在疼痛中漂浮、碎裂。
斯内普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依旧不带一丝温度。
“这,只是开始。希望你记住这份痛楚,艾莉克莎·斯内普。记住违背我的规则、玷污你所在学院的下场。”
紧接着,不等我从那仿钻心咒的剧痛中缓过一口气,他又挥动了魔杖。
“惩戒(Castigo)!”
这一次,是另一种感觉。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锋利刀刃切割在我的皮肤上,虽然不是真正的神锋无影那样造成深可见骨的伤口,但那种皮开肉绽的尖锐痛感却一般无二。
同时,还有一种沉重的、仿佛被巨石碾压过的钝痛弥漫开来,模拟着粉身碎骨的感受。
物理上的剧痛和精神上被公然羞辱、被亲生父亲(尽管他不承认)如此对待的绝望交织在一起,几乎将我彻底摧毁。
我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踩烂的甲虫,浑身颤抖,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汗水、泪水(我终于还是没能完全忍住)和灰尘混在一起,糊满了我的脸。
我能闻到地板上冰冷的石蜡味,能看到周围那些斯莱特林们惊恐又兴奋的鞋尖。
耻辱感像毒液一样渗透了我的每一个毛孔。
最后,我感觉自己被魔法粗暴地拎了起来,像丢一袋垃圾一样漂浮在空中。
视线掠过斯内普毫无表情的侧脸,掠过潘西那带着快意和残留惊恐的眼神,掠过德拉科·马尔福那张写满“果然如此”的脸。
然后,我被一路拖拽着,离开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穿过阴冷的走廊,最终被扔进了医疗翼的大门。
庞弗雷夫人惊呼着跑过来。我听到斯内普用他那特有的、冷冰冰的语调说:“庞弗雷夫人,给她治疗。她需要……一点教训后的休养。”
之后,便是药水的味道,和一片无边的黑暗。
当我再次恢复一点意识时,已经是深夜。医疗翼里很安静,只有其他病床上传来的平稳呼吸声。
月光依旧冷冷地照进来,照在我身上被魔法治疗过、但依旧残留着剧烈酸痛和无数细小疤痕的身体上。
每一丝疼痛,都在清晰地提醒我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
斯内普的话语,像毒蛇的牙印,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你母亲的那种天赋”、“泼妇”、“下三滥的场所”、“像你这样的东西”、“玷污”。
还有那毫不留情的、模拟着钻心剜骨和粉身碎骨、神锋无影痛感的咒语。
他不是在教训一个犯错的学生。他是在惩罚一个他深恶痛绝的、与他有瓜葛的污点。
他是在通过惩罚我,来惩罚他记忆中那个他憎恨的女人,或者惩罚我本身的存在。
那一刻,心中最后一点对于“父亲”这个词汇的微弱幻想,彻底灰飞烟灭。
眼泪已经流干了。心里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坚硬的的东西在沉淀,凝聚。
恨吗?或许还没到那种深刻入骨的程度,毕竟过去的我,连恨的勇气都没有。
但一种清晰的认知如同冰锥般刺穿了我:从今往后,西弗勒斯·斯内普,对我而言,不再是那个我卑微渴望其认可的父亲。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需要警惕和对抗的……仇人。
是的,仇人。
他亲手,在我心上,烙下了这个印记。
而仇恨的种子,一旦落下,只需要合适的土壤和刺激,便会疯狂滋长。
我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冰冷的月亮,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很好,这样很好。再也没有什么需要顾忌,没有什么需要忍耐了。
艾莉克莎·斯内普的死亡通知书,由西弗勒斯·斯内普亲手签署。
接下来,该轮到新的艾莉克莎,来制定游戏的规则了。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