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撞击塑胶地面的声音,单调而沉闷。“砰”、“砰”、“砰”。
池骋缓慢地拍着球,站在南城体育场露天篮球场的三分线外。
阳光还带着些微暖意,但他周身像是罩着一层隔膜。
他刚从那个破败的天台下来,衣服上似乎还残留着铁锈的冰冷味道。
汪硕最后看他的眼神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口。
他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他只是拉住了他,只是想问个明白。为什么他像见了鬼一样?
汪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还是……他根本不知道七年来发生了什么,让那个骄傲偏执的少年变成现在这样,随身带着药,眼神里藏着难以触及的疲惫和……畏惧?
篮球在掌心里又一次重重砸下,反弹起来的轨迹显得有些飘忽。
池骋的目光追着球,眼神却穿透了它,落在更远的地方。
“池少!传球啊!” 队友在前场拍着地面喊。
池骋像是没听见。
他把球抄在手里,没有传,也没有运。
他沉默地走到场边一个半旧的篮球架下,背靠着冰冷生锈的金属支架,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烟雾被风吹散,丝丝缕缕融入午后的空气。他狠狠吸了一口,尼古丁的辛辣感呛进肺里,却压不住心底那股冰冷的、缠绕不休的不解和……隐隐的不安。
“池骋,你今儿真不在状态啊。”吴所畏走了过来,拿起搭在架上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他抹了下嘴边的水渍,看着池骋阴沉得能滴水的脸色,试探着问:“又是……因为汪硕?”
池骋没说话,只是又吸了一口烟,目光落在球场地面上细小的裂痕上。半晌,才吐出一句,声音低沉得像是自言自语:“他好像……很怕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眉峰紧锁,带着一种难以理解的困惑。
“怕你?”吴所畏愣了一下,差点被水呛到,“他汪硕会怕?以前不都是他黏着你,变着法儿地搞事情让你注意他吗?” 他想起姜小帅和他描述的那个执着、甚至有些偏执的少年,“是不是装的?让你心软?”
池骋缓缓摇头。
他眼前闪过汪硕在天台被自己拉住手腕时那一瞬间的僵硬,撞到栏杆后那骤变的脸色和惊惶逃走的背影……那不是装的。
那双眼睛里的畏惧,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人……心惊。
“不像。” 池骋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用力碾熄,留下一个焦黑的印子,“他那样子……不像是装的。像是……” 他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像是真的被什么东西吓着了。我拉他,他抖得厉害。”
吴所畏张了张嘴,这次没反驳。他看着池骋罕见地流露出这种沉重的、带着点无措的神情,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那他……图什么啊?既然怕你,还躲你,那还回来干什么?” 他想不通。
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了池骋一下。
是啊。
汪硕。
你既然这么怕我,这么想撇清一切……那你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口中的那个“老地方”,你赴的那个约……难道只是为了再次告诉我“我们早就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