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询室的门被推开时,带起的微弱气流搅动了安静的氛围。
宋兮辞抬起头,看到汪硕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
下午的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勾勒出他僵硬的轮廓。
他穿了一件普通的深色外套,整个人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细微地发着抖,嘴唇抿得死紧,目光直直地戳在地板上,没有焦点。
“汪硕?”宋兮辞放下手里的笔,声音放得很轻,“进来吧。”
诊室里很安静,只有舒缓的背景音乐。
汪硕没有坐那张舒适的沙发,而是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在地板上。
他把头埋进膝盖里,像一只受到惊吓、蜷缩起来保护自己的动物。
过了很久,他才发出声音,闷在膝盖里,带着破碎的气音:“我去了……老地方……”
宋兮辞没有打断他,只是走近,也坐在了他旁边的地板上,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他……他在那儿等着……质问我……” 汪硕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难以忍受的疲倦,“那些问题……像以前一样……”
“嗯。”宋兮辞轻轻地应了一声,表示她在听。
“……拉扯的时候……我撞到栏杆了……然后……然后那句话……” 他喉咙里哽住,剩下的话化作压抑的呜咽。
宋兮辞的声音柔和而坚定,“把你瞬间拉回那个所谓的狼狈的未来。”
汪硕的肩膀剧烈地起伏着。
宋兮辞耐心地等着,直到他的颤抖稍微平复一点。“你离开那里了,汪硕。”她用强调的语气说,“你保护了自己,你做得很好。”
过了好一会儿,汪硕才缓慢地抬起头,脸色依旧灰败,眼角有些湿,但眼神不再那么涣散,只是充满了疲惫和深重的迷茫:“宋医生……我看到他……还是会想起那些……那些画面……那句话像个鬼,缠着我……我是不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怀疑。
“那不是预言,汪硕。那是你的记忆,像一部老旧的恐怖电影片段。”宋兮辞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清晰而平稳,“因为你对他还有强烈的情感反应——无论是爱还是恨,或者是害怕——这些过去的事情就特别容易被翻出来,显得格外逼真。它们很痛,是因为发生在你生命中最让你在意的那个人身上。” 她略作停顿,让他消化,“你需要时间,也需要给自己的身体一个恢复的信号。你现在感觉很累吗?”
汪硕点了点头,疲惫感几乎压垮了他。
“累就对了。刚才那个反应,耗空了你很多力气。想睡吗?” 宋兮辞指了指里面的休息室。里面有一张简单的单人床。
汪硕再次点头,整个人像是垮了下去。
“去吧,安心睡一会儿。什么都别想,只是休息。” 宋兮辞看着他慢慢站起来,几乎是拖着步子走向休息室。在他关上门前,她轻声补充道:“你离开天台,来到我这里,这是你为自己做的选择。记住这个感觉,汪硕。你已经在保护自己了。”
门轻轻合上。
宋兮辞看着紧闭的门板,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一丝凝重。
看来汪硕和池骋的每一次接触,都在重新撕裂那些尚未愈合的伤口。
他渴望和池骋和好又害怕像记忆那样触发悲惨的结局。
想以一个完全正常的状态面对池骋还是很难,汪硕果真是爱池骋爱到骨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