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界

次元壁破开时，月虹正撞上块悬浮的荧光板。上面“剧本”两个字大得晃眼，笔画边缘还在滋滋冒蓝电，活像老式舞厅的霓虹灯牌。

“欢迎进入二次元广播剧时空。”电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点播音腔特有的圆润，“本时空由《穿》系列广播剧衍生，所有台词将以字幕形式悬浮呈现，方便……”

“方便谁？”月虹抬手拨开挡路的荧光板，红靴碾过地上散落的声效按钮，发出“咔嗒”脆响。她眨了眨近视眼，又揉了揉，确认自己没看错——对面墙上的“提示”二字足有门板大，每个笔画里都嵌着小灯，亮得她眼晕。

她身上的红衣红鞋红头发在这满是电子光的空间里像团活火，偏偏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那些巨型文字时，眉峰皱得能夹死蚊子。

“我近视三百度，不是瞎。”月虹屈指弹了弹头顶飘过的“旁白”二字，那字幕晃了晃，居然还往大了扩了扩，“再说我眼镜是防蓝光的，用不着搞这么大字号——生怕我看不清你们这广播剧缺经费？”

空间似乎顿了顿，悬浮的字幕群微微骚动，像一群被惊扰的发光鱼。

广播剧室的布景渐渐清晰。录音台、麦克风、堆在角落的脚本，还有块巨大的全息投影屏，正循环播放着《穿》的海报——黑底红字，“穿”字扭曲如蛇，旁边小字写着“无限穿越，直至魂散”。

“当前广播剧进度：第三章‘镜中墟’。”播音腔电子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紧张，“玩家需代入角色‘红衣客’，按台词完成剧情，触发关键音效即可进入下一章节。”

“红衣客”三个字突然放大，怼到月虹鼻尖前。她偏头躲开，从口袋里摸出块眼镜布擦了擦镜片：“角色设定我看过了，穿红衣服，能穿越，有点本事但不多——这写的是我？”

“基于数据匹配生成。”电子音说，“请玩家念出开场台词：‘这镜子里的世界，看着倒比现实热闹’。”

一行巨大的台词悬浮在麦克风前。月虹瞥了眼，没凑过去，反而走到全息屏前，指尖戳了戳海报上的“穿”字。那字像活的般缩了缩，投影屏突然闪过片雪花，露出后面藏着的无数小窗口——每个窗口里都是不同的穿越场景，有古代战场，有未来废墟，还有和17号巷相似的诡异巷子。

“你们这广播剧，是把无数小时空串起来了？”月虹回头，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用听众的意念当能量，维持这些小世界运转？”

电子音沉默了。布景里的灯光开始闪烁，像是在掩饰慌乱。

“别装了。”月虹走到录音台旁，拿起支麦克风，却没念台词，反而对着它吹了声口哨。尖锐的哨音里裹着点魂灯的火气，吓得那些悬浮字幕纷纷后退，字号缩成了正常大小。

“我穿过的世界比你们录过的剧集还多。”她对着麦克风慢悠悠地说，“规则怪谈里的墙会渗血，狼人杀能真死人，剧情本里的蛇妖不经打——你们这广播剧的小世界，听着倒比那些地方有趣点。”

她放下麦克风，走到房间中央那块最大的镜子前。镜子里映出她的身影，红发红衣红鞋，戴着细框眼镜，身后却不是广播剧室的布景，而是片旋转的星云，无数小时空像玻璃珠般在星云中沉浮。

“台词我就不念了。”月虹抬手，指尖抵住镜面。镜子泛起涟漪，她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时空波动，比恶魔系统的空间弱，却更密集，像群等着被点燃的火星。

“广播剧名叫《穿》是吧？”她笑了，红发在灯光下跳了跳，“正好，我也没玩够。”

话音刚落，她直接穿过镜子，身后的广播剧室开始虚化。电子音终于反应过来，发出惊慌的喊叫：“玩家！你没按剧情走！会扰乱时空线的！快回来！”

月虹的声音从镜子里飘出来，带着点漫不经心：“扰乱才有意思。对了，下次把字幕调小点，我眼镜度数没那么深——还有，记得把后续剧情写得难点，别像前几个世界似的，不够我热身的。”

镜子彻底恢复平静，映出空荡荡的广播剧室。悬浮的字幕群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穿”字带头，缓缓飘向星云深处——那里，红衣身影正踩着某颗“玻璃珠”，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望向眼前光怪陆离的新时空。

这次的世界，看着好像真能费点劲。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骨笛，唇角勾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