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门“咔哒”开了。月虹抬脚进门,红靴底沾着的异世界草屑落在玄关地垫上,瞬间化作细灰。她随手把外套扔在沙发上,那上面还残留着广播剧时空的电子杂音,此刻正滋滋响着消散。
还没等她倒杯水,手机就在茶几上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动着“三姑”两个字,旁边还缀着个爱心表情包,看得月虹眼皮直跳。
她划开接听键,那边的声音立刻像炮仗似的炸开:“月虹啊!你可算接电话了!死哪儿去了这几天?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妈都快急得报警了!”
月虹捏着手机,听着三姑在那头换气的间隙插了句:“刚回来。”
“回来就好!”三姑的声音立刻转了调,透着股不容拒绝的热络,“跟你说个正经事,我给你相了个对象,家里开公司的,有钱!人长得也精神,就是眼光高点,一般姑娘入不了他眼。我把你照片发过去了,人小伙子说想见见——你可得好好表现,别像上次似的,三句话把人怼跑了!”
月虹揉了揉太阳穴,镜片后的眼睛有点涩。穿越了那么多世界,跟虾仁斗过系统,跟墨风拆过副本,回来就要面对相亲局,这现实比规则怪谈还让人窒息。
“三姑,我……”
“别我我我的!”三姑打断她,“晚上七点,金悦酒店三楼包厢,人家小伙子说了,他请客。你穿体面点,别总整那红不溜秋的,跟个年画似的……”
月虹直接挂了电话。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红卫衣,红帆布鞋,刚从次元壁爬回来还没来得及换,可不就红得扎眼么。
她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想起狼人杀副本里那把泛光的短枪,想起剧情世界里骨笛震碎蛇妖的脆响,想起墨风打爆系统时溅起的数据流,还有虾仁搅乱程序时笑得狡黠的脸……那时候多热闹,刀光剑影妖气弥漫,好歹每个对手都明着来,哪像现在,要跟个素未谋面的“有钱人”玩猜心思的游戏。
“怀念啊……”她啧了声,突然坐直身子,眼里闪过点促狭的光。
晚上七点,金悦酒店三楼。
包厢门推开时,男人正翘着腿看手机,一身名牌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见月虹进来,他抬眼扫了下,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大概是没料到介绍人嘴里“还行”的姑娘,能红得这么……张扬。
“坐。”男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淡淡的,“我叫李伟。”
月虹坐下,没摘眼镜,指尖在桌布上划着圈:“月虹。”
服务员拿来菜单,李伟随手推给她:“想吃什么自己点,别客气。”话是这么说,眼神里却带着点“看你能点出什么花样”的审视。
月虹没看菜单,反而问:“李总平时忙吗?”
李伟往后靠了靠,优越感藏不住:“还行,公司事多,经常开会到半夜。不像有些人,工作不稳定,还得靠家里安排。”
月虹点头,从包里摸出个东西放在桌上——是从剧情世界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块能映出妖物原形的碎镜。她把碎镜往李伟面前推了推:“那挺辛苦。我最近也忙,总熬夜,眼睛都熬出问题了,得靠这镜子看看东西。”
李伟瞥了眼那破镜片,嗤笑一声:“月小姐挺有意思,还信这些?”
“不是信,是真有用。”月虹拿起镜片,假装对着他照了照,突然“咦”了声,“李总,你这印堂有点发黑啊,好像缠着点东西……跟我前几天处理的那只贪财鬼有点像,那家伙总附在有钱人身上,吸他们的气运呢。”
李伟的脸僵了下,大概没料到她会说这个。他刚想发作,月虹又慢悠悠地补充:“不过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毕竟我刚从山里回来,跟师父学了点降妖的本事,可能还不太熟练……”
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另一样东西——狼人杀副本里那把短枪的缩小版,此刻像个精致的金属摆件。“你看,这是我师父给我的法器,专打这种不干净的东西。上次有个老板不信邪,结果公司半个月内倒闭了,后来哭着求我帮忙呢。”
李伟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看着桌上的碎镜和金属枪,又看看月虹那副认真的表情,额角开始冒汗。他本来是想找个温顺听话的,哪来的这么个……神神叨叨的?
“月小姐,”他站起身,语气生硬,“我突然想起还有个会,先走了。单我买过了。”
月虹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这么快就走?不再聊聊?我还能给你算算姻缘呢,保证比那些大师准——我算过我弟,说他今年能搅黄三个系统,结果真中了。”
李伟几乎是落荒而逃,走到门口时还差点撞到服务员。
包厢里只剩月虹一人。她拿起菜单,给自己点了份松鼠鳜鱼,又加了道拔丝地瓜。
手机响了,是三姑发来的语音,中气十足:“月虹!人家小李说你不正常!你到底干了什么?!”
月虹咬了口刚上来的拔丝地瓜,甜丝丝的。她对着手机慢悠悠地说:“没干什么啊,就跟他聊了聊我的工作日常。”
挂了电话,她看着满桌的菜,突然笑了。
虽然比不上跟伙伴们并肩作战的日子,但偶尔这样打打人脸,好像也挺有意思。
她掏出魂灯,看着里面跳动的小火苗,低声说:“等着吧,说不定过两天,又有哪个系统或者副本,该被咱们拆了。”
窗外的霓虹映在她的红发上,亮得像团不会熄灭的火。现实世界的相亲局再无聊,也挡不住她骨子里那点折腾劲儿——毕竟,比起应付奇葩相亲对象,还是降妖除魔更对她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