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雪真的很大。陈念站在宿舍楼下,看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来,落在头发上,瞬间就化了,凉丝丝的。
她想起江逾说过,雪是有味道的,像洗过的棉花。她伸出舌头接了一片,没尝到味道,却想起他送的橘子糖,甜得让人发晕。
大一的冬天,陈念常常泡在图书馆。有天她在靠窗的位置看书,抬头时突然愣住了——斜对面的男生穿着白色T恤,趴在桌上睡觉,阳光落在他的后颈,和江逾当年的样子重合在一起。
她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差点把手里的书掉在地上。直到那男生抬起头,露出张完全陌生的脸,她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那天晚上,她给江逾写了第五封信。
“江逾,”她写道,“北方下雪了,很大的雪,像柳絮一样。同学们在雪地里打雪仗,我堆了个很丑的雪人,鼻子用的是胡萝卜。”
她写图书馆里的暖气很足,靠窗的位置能看到整个操场;写专业课很难,但她很喜欢,老师讲课的时候总爱讲冷笑话;写自己学会了用洗衣机,虽然上次把红色袜子和白衬衫一起洗,染得一塌糊涂。
“你那边现在是什么天气呢?”她在末尾画了个小小的雪人,“是不是还像你说的那样,冬天也能穿毛衣?”
宿舍的暖气滋滋地响,陈念把信纸叠好,放进抽屉。她开始学着一个人处理所有事:在零下十几度的早晨去上课,在食堂排队打饭,在深夜里赶论文。只是偶尔在图书馆看到穿白T恤的男生,还是会下意识地愣住。
寒假回家时,她又去了青南路。老楼已经围上了蓝色的挡板,上面写着“拆迁施工”。那棵老槐树被锯掉了,树桩上还留着一圈圈的年轮,像她写给他的信,一圈圈地绕着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