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刃饮血，梅落无声·番外：梅下重逢，岁月温良

一、边关雪融，故人归来

江南的梅花开到第三年时，沈清月收到了一封来自北疆的信。信封上的字迹苍劲有力，落笔处带着她熟悉的、微微向右偏的弧度，只看一眼，她的指尖便开始发抖。

送信的是个瘸腿的老兵，据说是萧砚当年的亲卫，他捧着一个褪色的布包，红着眼眶跪在她面前：“沈姑娘，将军……他回来了。”

布包里是那半块她以为早已随他埋入黄土的玉佩，还有一张地图，标记着从北疆到江南的路线，密密麻麻写满了地名，每个地名旁都画着小小的梅花。老兵说，当年萧砚中箭后被牧民所救，昏迷了整整半年，醒来后失忆了，只记得要往南走，要找一片开着红梅的地方。

“将军心口的伤总在阴雨天疼，他总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老兵抹着眼泪，“直到上个月他摸到怀里的玉佩，突然就什么都想起来了，连夜带着我们往江南赶，怕您……怕您不等他。”

沈清月抱着玉佩，指尖抚过上面熟悉的纹路，眼泪无声地落在梅瓣上。原来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对着寒炉发呆的晨昏，都不是空等。

二、梅林初见，恍若隔世

三日后的清晨，沈清月正在梅林里修剪枯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回头时，正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凛冽如昔，却在看到她的瞬间，漫上了温柔的暖意。

萧砚就站在不远处的雪地里，穿着洗得发白的棉袍，身形比从前清瘦，鬓边竟有了几缕银丝，可眉眼间的轮廓，耳尖那抹不易察觉的红，和当年那个玄甲少年一模一样。他手里捧着一个暖炉，正是当年她送他的那只，炉身的梅花纹路被摩挲得发亮。

“清月。”他开口时，声音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却像惊雷般炸响在她心头，“我来……赴约了。”

沈清月看着他心口棉袍下微微凸起的弧度，那里藏着那半块玉佩，也藏着那道她亲手留下的疤痕。她忽然笑了，眼泪却汹涌而出，像江南连绵的春雨：“萧砚，你迟到了整整三年。”

他大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指尖，带着北疆风雪的凉意，却烫得她心尖发颤。“是我不好，让你等太久了。”他将暖炉塞进她怀里，炉身温热，“我去看过塞北的春天了，草原上的花都开了，比京城的梅林好看，等你身子好些，我带你去看。”

三、暖炉温酒，岁月静好

萧砚留在了江南。他没有再提回京的事，也没有解释当年的种种曲折，只是每日陪着沈清月在梅林里读书、煮茶，给她讲北疆的草原和星空，讲他失忆时如何凭着玉佩和模糊的记忆一路南下，讲那些支撑他活下来的、关于她的念想。

沈策来看过他们一次，看到萧砚笨拙地给沈清月剥橘子，看到他夜里会下意识地为她掖好被角，这位不苟言笑的将军红了眼眶，拍着萧砚的肩膀说了句“回来就好”。

冬日的午后，阳光透过梅枝洒在石桌上，沈清月靠在萧砚怀里，看着他把玩那枚拼合完整的玉佩。玉佩被两人的体温焐得温热，中间的裂痕像道浅浅的伤疤，却再也分不开了。

“当年在宫墙下，你是不是故意不躲的？”她忽然问，指尖轻轻划过他心口的疤痕。

萧砚身体一僵，随即苦笑：“你都知道了？”

“老兵什么都告诉我了。”她抬头看他，眼底没有了当年的恨意，只剩下心疼，“萧砚，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你的命是我的，不许再拿来冒险。”

他握紧她的手，将脸埋在她发间，声音低沉而坚定：“再也不了。以后我的命是你的，我的岁月也是你的，都给你。”

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煮着的米酒散发着甜香。沈清月看着窗外飘落的梅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雪夜，那个玄甲少年接过暖炉时耳尖的红。原来有些缘分，兜兜转转，终究不会错过；有些人，历经生死，终究会回到身边。

四、梅开岁岁，与君白头

后来的江南，总有人看到一对夫妻在梅林里散步。丈夫穿着素色棉袍，眉眼温和，会细心地为妻子拂去发间的落梅；妻子披着红斗篷，笑起来时眼底盛着星光，会把暖炉递到丈夫手里。

他们会在梅树下煮酒，会在雪夜里论诗，会在春暖花开时去看江南的烟雨，也会在某个清晨，收拾好行囊，真的去了塞北——那里的草原一望无际，春天开遍了不知名的野花，比京城的梅林还要好看。

萧砚再也没回过朝堂，他成了江南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教孩子们读书写字，也教他们边关的故事，只是故事里的将军和少女，总是有个圆满的结局。沈清月则守着那座梅林宅院，偶尔绣绣梅花，偶尔等他归来，日子平淡却温馨。

又是一年雪夜，沈清月靠在窗边看雪，萧砚从身后抱住她，将暖炉塞进她怀里。炉火映着两人的身影，在墙上投下相依相偎的轮廓。

“你看，今年的梅花开得真好。”她轻声说。

“嗯，”他低头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就像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

窗外红梅覆雪，屋内炉火温酒，岁月在梅香里缓缓流淌。那些宫墙下的寒刃，诏狱里的血泪，都成了过眼云烟。原来最好的结局，不是惊天动地的复仇，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历经千帆后，还能握着彼此的手，看岁岁梅开，等慢慢白头。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