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扬州城里头鼎鼎大名的“舌尖老饕”王老爷子,平生别无所好,唯在“蒸”之一字上,下足了祖宗十八代的功夫。他灶头上那口大蒸笼,比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还热闹三分。这日,老爷子使尽了洪荒之力,蒸了一头体魄雄健、油光水滑的整羊,火候掐得那是分毫不差。开笼时辰一到,满院子飘香,连隔壁几条街的狗都激动得坐立不安,恨不能把自己挂上墙头闻味儿。
怪事儿来了!老爷子和几个帮手刚把这香得能勾魂的羊祖宗请下蒸笼,正准备大快朵颐——忽然平地卷起一阵森寒入骨的邪风!卷着枯叶碎石,打着旋儿,就奔那热气腾腾的蒸羊去了!风头一闪而过,快如鬼魅,众人眼睛一花,再定睛一瞧:哎哟我去!蒸笼边儿上那只刚出炉、冒着热气、颤巍巍、酥香软烂的羊前腿,不翼而飞!
蒸羊剩个独腿儿,这不就成残疾羊了么?王老爷子心口一哆嗦,感觉比割了他的肉还疼。老人家刚想痛骂两句败兴话,身子骨却猛地一凉,紧接着头重脚轻,“哐当”一声直挺挺栽倒在地,竟然当场气绝,魂归那世!徒留一群学徒伙计和那只“断腿羊”,原地懵逼加凄凉。
这王老爷子到了地下,心里那是百爪挠心啊!憋着一肚子闷气外加丢了半截羊腿的怨念,阴魂不散。他心想:老子好端端做个菜,还能惹上跨物种扒窃案?不成!非得讨个说法!死也不能做糊涂鬼!于是这老饕鬼雄赳赳气昂昂,直奔扬州的“地下街道办事处”——城隍庙打官司去了!
他咣咣敲响了城隍庙门口的伸冤鼓(那鼓估计是纸糊的,声音闷闷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城隍爷啊!青天大老爷!您得给小的做主哇!小人兢兢业业蒸羊奉献美食,没招谁没惹谁,凭空被一阵阴风卷走了最肥美的一只羊腿!这简直是赤裸裸的鬼界劫掠!小人就是被这事儿给活活气死的!您可得查个水落石出!严惩那偷羊腿的贼骨头!” 一边控诉,一边还咽了下并不存在的口水。
大堂之上,幽蓝色的火把噼啪作响,映得堂上端坐的城隍老爷一张脸更显威严肃穆。城隍爷闻言,惊堂木一拍(声音倒不响,更像木头敲棉花),厉声喝道:“呔!何方小贼!敢在我治下搞‘外卖零元购’?此风断不可长!来呀,速速将那专管勾魂、引路兼小区保安(阴司版)的煞神给本官提溜上来!”
堂下阴风又是一阵乱卷。只见一个大块头儿的黑影,晃晃悠悠、牛气哄哄地飘了进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煞神,长得相当有视觉冲击力:脑袋顶天(几乎蹭到大殿横梁),浑身上下覆盖着青蒙蒙的鳞甲,仿佛穿了一身海带精同款铠甲。走起路来,身上挂满了叮当作响、寒光闪闪的刑具——枷锁、镣铐、铁链子…活像个流动的“地狱五金专卖店”。它鼻孔朝天,压根儿没把堂下的王老爷子冤魂放在眼里。
城隍爷清了清嗓子,开始走流程审问:“煞神,堂下王某控告你以非法旋风手段,劫掠其刚出锅之蒸羊腿一只,致其含恨而终,魂归地府。可有此事?速速从实招来!坦白从宽,牢底坐穿…呸,是抗拒从严!”
煞神那藏在鳞甲里的牛眼珠子傲慢地一转,粗声粗气地回怼:“放屁!老子乃正经吃皇粮的阴差,公务繁忙得要命!天天忙着收人、带路、维护治安,连口热乎的都没时间吃!谁稀罕偷他一根破羊腿!” 声音嗡嗡的,震得堂上灰尘簌簌往下掉。
话音未落,突然“咔嚓!”一声极其清脆、极其打脸的金属断裂声在肃静的堂上炸开!煞神脖子上挂着的那副象征权威(也可能是拘束器)的厚重木枷,毫无预兆地——直接崩裂成了两半!哐当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冥界特有的呛“人”灰尘!
满堂皆惊!包括城隍爷下巴都差点脱臼!堂上堂下,所有小鬼差役(如果它们还有眼球的话)齐刷刷聚焦到煞神那光秃秃(因为有鳞甲)的脖子上。空气瞬间凝固得能切片当冥界冻豆腐。
煞神自己也懵了圈,低头瞅瞅地上的枷板碎片,再看看周围鬼众的目光,下意识抬起那覆盖鳞片的爪子想去捂脖子——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伙计!
城隍爷回过神来,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强忍着没笑出声),惊堂木再拍(这次声音响亮了!):“大胆煞神!你当本官是吃干饭的吗?!枷锁无罪自崩断,分明是阴律警示你心中有鬼!这是阴司版的‘测谎仪爆表’!快说!羊腿去哪儿了?!”
煞神那原本青灰的脸(如果算脸的话),唰一下变绿了,浑身鳞片都似乎紧张得微微翕张,喉头里发出“嗬嗬”的怪音,如同生锈的风箱。
就在僵持之际,堂下又呼啦啦卷过一阵更接地气儿的风。风里显出一个拄着拐棍、白胡子乱糟糟的老头——正是本地土地爷。土地公公大概是刚扒完墙角,气喘吁吁地冲上堂:“报告城隍爷!小神有要事禀报!煞神收‘羊腿费’这事,我亲眼瞧见的!就在那羊腿被风卷走前头一炷香功夫!当时煞神蹲在王家院角那棵老槐树杈子上,像个等着发压岁钱的熊孩子,贼兮兮地收了一‘人’递过来的东西!”
城隍爷眉毛一扬:“哦?谁这么大胆子行贿鬼差?”
土地公公拐棍往煞神脑门方向一指,无比肯定:“就是那煞神手底下新提拔的小鬼仆!跑得贼快那个!小的看得真真儿的!那小鬼仆往煞神那大爪子里塞了个油纸包,捂得严严实实!完事煞神还偷摸掂量了一下,塞自个儿那身‘五金挂件’里藏起来了!” 土地爷说得唾沫横飞(如果有的话),恨不得当场扒开煞神的鳞片翻赃物。
这下人证物证(枷锁自动粉碎机)俱在,铁证如山!煞神彻底崩盘,那庞大的身形竟像泄了气的绿皮气球一样萎顿下来,鳞甲暗淡无光,身上挂着的各种刑具也叮铃咣啷乱响。它嗫嚅着:“那啥…就是…是那小鬼…说王老爷子家的厨艺…地道…非得…非得‘孝敬’点灶王爷的邻居——也就是我…一根羊腿,尝尝鲜…给跑腿费…我就…就一时嘴馋,没忍住…”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跟蚊子哼哼似的。
真相大白!王老爷子冤魂顿感神清气爽,差点没高兴得表演个阴间飘移!
城隍爷拍案而起(桌子都跟着颤了三颤):“好哇!知法犯法!监守自盗!还带坏下属!竟为一根羊腿受贿渎职!甚至不惜动用‘非法旋风传送’!”城隍爷气得直转圈,“那羊腿呢?!藏哪儿去了!赶紧给本官吐出……哦不,交出来!”
煞神扭扭捏捏,极其不情愿地从它那身叮当作响的铁链子深处,“嗖”地扯出个揉搓得不成样子的油纸包。打开一看——嚯!羊腿倒是完整!就是颜色诡异了些。原本该是油亮金黄的羊腿,硬是在煞神的“地狱五金挂件”里,被熏浸成了一根色泽深沉、饱含铁锈混油泥的“黑金酱香羊腿”!还散发着一种混合了金属味、腥味、以及若有若无煞气的奇异“风味”。
“赃物在此!”城隍爷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根羊腿,“念你初犯…个屁!新仇旧账一起算!来人!给本官将这贪婪无度的煞神!”他大手一指,声如洪钟:“给它戴上一副九九八十一天、千年阴沉木特制的超级大号枷板!罚它去奈何桥边‘义务劳动’!专门给排长队的鬼魂表演顶枷绕圈!以儆效尤!煞神这身板嘛…嗯,正好做我们阴间的交通警示牌和公益广告牌!”(台词结合现代术语效果更佳)
话音刚落,几个牛高马大的鬼卒(形态比煞神还要抽象)应声而出。它们嘿嘿坏笑着,拖出一块足有磨盘大、漆黑如墨、散发着陈年木头霉味的特制阴沉木枷板!这木头也不知被阴气滋养了多少年,沉得连空气都能压弯!
煞神看着那巨枷,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这次真哭了,掉了几滴绿油油疑似铁锈的泪水)。众鬼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能还动用了吊车),才把这沉重无比的“个性颈饰”给煞神哐当一声套在了脖子上。瞬间,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煞神,变成了一个步履蹒跚、重心不稳的巨大蜗牛(带鳞甲款),被硬生生推出大堂,骂骂咧咧地走向奈何桥头,准备开展它“顶流网红”般的“巡演”生涯。
城隍爷转脸对着王老爷子冤魂,脸色瞬间春风和煦:“王师傅,受惊了。你的冤屈本官已然明了,这煞神也受到了‘顶流’惩罚。念你一生积善(主要贡献是喂养了扬州城无数食客),特命判官查看簿册,你阳寿其实未尽,纯属被这孽障气煞(物理意义上)。赶紧的,牛头马面!麻溜地把王老爷子那口阳气还没散尽的‘灶王躯体’,给我原路塞回去!”
老王头一听能复活,喜得差点给城隍爷来个鬼魂贴面礼(幸好忍住了)。还没等他道谢,就感觉一股不可抗拒的温暖之力裹着他,如同坐上了“阳间返程直通车”,“嗖”地一下就顺着来路飙了回去!
翌日,扬州城王家后院。
躺在冰凉地上的王老爷子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这口冷气至关重要),如同溺水获救般“噗”地坐了起来!把旁边守灵哭丧的徒弟伙计吓得集体来了个后空翻(物理意义上办不到,可表情管理失败)。
“师…师父!您…您真活了?!”徒弟惊魂未定。
老王头揉着僵硬的脖子,感受着久违的呼吸畅快,第一句话竟是:“羊…羊呢?快!给我看看剩下的那只羊腿还在不在!城隍爷说了!老子被气死纯属工伤!阎王殿里走一遭,我得补补!”(对美食的执念超越了生死体验)
徒弟哆哆嗦嗦指着厨房方向。
王老爷子骨碌一下爬起,冲向厨房。案板上,那只硕果仅存的羊腿,正安安静静躺在那里。他一把抱住羊腿,深深嗅了一口那醇厚的肉香,感动得老泪纵横:“呜呼!老夫差点因为这帮不守鬼德的玩意儿,错过了这人间至味!” 说罢,眼神忽然变得贼亮贼亮,对徒弟吆喝道:“快!把上次那只‘黑金风味羊腿’的故事给我传出去!就说是阴间‘顶流’煞神认证过的!限量版!独一无二!咱家的蒸羊,招牌得更换一下了!就叫——‘连煞神都扛不住的勾魂蒸羊!’”
没过几天,王家蒸羊铺子门口排起长队。百姓们一边咽着口水等着品尝这死而复生带来的传奇滋味,一边津津乐道老王头在阴曹地府智斗“羊腿煞神”、亲自推动阴间反腐大业的壮举。而此刻,遥远的奈何桥头,一位佩戴着巨大黑色“个性项圈”、步履维艰的“铁甲蜗牛”,顶着千年阴沉木枷板,在排长队的鬼魂们指指点点和看猴儿般的目光中,进行着它漫长而憋屈的“公益巡演”,用实际行动警示着路过鬼魂:“莫伸手,伸手必被枷!还是特大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