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凛的秋意渐浓，梅园的枝叶虽已褪去葱郁，却透着几分疏朗雅致。这日退朝后，楚惟牵着清绾的手刚回到凤仪宫，内侍便来禀报：“陛下，沈修撰已完成江南农桑巡查，今日午时回宫复命，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清绾正低头拨弄着腰间的玉佩，闻言随口问道：“哦？沈状元这一路辛苦了，此番巡查可有收获？他身子吃得消吗？”
不过是两句寻常关切，楚惟握着她的手却骤然收紧，眼底的暖意瞬间被醋意取代。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殿外，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刻意的冷淡：“一个臣子，为国效力是本分，有何吃不吃消的。”
清绾抬头，见他嘴角的笑意淡了许多，眼神也有些飘，顿时反应过来——这位陛下又吃醋了。她忍着笑，故意道：“话虽如此，江南路远，秋冬交替易染风寒，陛下还是该体恤些才是。”
楚惟哼了一声，拉着她往暖阁走，脚步都快了几分：“朕看他精力旺盛得很，正好让他再把巡查结果整理成册，连夜呈上来。”说罢便吩咐内侍，给沈砚加了双倍的差事。
清绾无奈摇头，却也任由他折腾。她知道，楚惟这孩子气的醋意，全是因在乎而起。
当晚，凤仪宫的暖阁里烛火通明。清绾正坐在窗边看书，忽然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那是景朝的《梅花三弄》，旋律婉转，正是她最爱的曲子。
她放下书卷走出外间，只见楚惟端坐于琴案前，身着月白常服，指尖在琴弦上轻拢慢捻。往日里握惯了奏折与剑柄的手，此刻弹奏起琴来，竟也有几分行云流水的韵味。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衬得他眉眼温柔，褪去了帝王的威仪，只剩缱绻情意。
“陛下何时学会弹这个了？”清绾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
楚惟指尖一顿，琴声渐歇。他转头看向她，眼底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闲来无事，让景朝来的乐师教的。知道你喜欢，便练了许久。”
话音刚落，御膳房的宫人便端着一碟桃花酥进来，热气氤氲，甜香扑鼻。楚惟拿起一块递到她嘴边：“尝尝，今日朕亲手做的。”
清绾惊讶地张了嘴，桃花酥的甜糯在舌尖化开，带着熟悉的梅香，比御膳房做的还要合她口味。“你竟还会做这个？”
“为了你，有什么不会的。”楚惟眼底满是宠溺，“知道你爱吃，朕跟着御厨学了半个月，废了好几碟面粉才做成这样。”他说着，又拿起一块喂她，语气带着几分委屈与试探，“比沈砚那小子强多了吧？他可不会为你弹琴做点心。”
清绾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主动咬了一口桃花酥，含混不清地说：“自然是陛下最厉害，无人能及。”
楚惟这才眉开眼笑，拉着她的手起身：“月色正好，陪你去梅园走走。”
秋夜的梅园虽无繁花，却有淡淡的暗香浮动。月光如水，洒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映出两人相依的身影。楚惟牵着她的手，慢慢走着，忽然停下脚步，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
“绾绾，”他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真挚，“朕知道自己小心眼，见不得你夸别人，见不得你关心别人。可朕就是控制不住，一想到你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朕就心慌。”
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从六岁那年在景朝的雪地里遇见你，你就住进了朕的心里。这么多年，朕等了你那么久，才终于把你娶回来。朕只想让你的眼里只有我，心里也只有我，好不好？”
清绾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话语里的不安与珍视，心里甜丝丝的。她转过身，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傻瓜，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夸沈状元是欣赏他的才学，关心他是体恤臣子，这些与对你的情意，从来都不是一回事。”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划过他下颌的疤痕，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在我心里，没有人能比得上你。那个在雪地里被我护住的小男孩，那个在梅树下与我定情的少年，那个为我弹琴做点心、还会暗搓搓吃醋的帝王，才是我陆清绾此生唯一所爱。”
楚惟眼底的醋意彻底消散，只剩下满满的欢喜与动容。他低头，深深吻上她的唇，月光下的吻温柔而缱绻，带着桃花酥的甜香与梅香，将彼此的情意都融入其中。
日子依旧在甜蜜温馨中流淌。楚惟不再刻意给沈砚安排苦差事，却还是会在清绾偶尔提及哪位臣子时，不动声色地刷存在感——要么亲自为她磨墨，要么突然抱起她转圈，惹得清绾哭笑不得。
转折发生在三日后。
那日本是北凛的传统节日，御膳房备了丰盛的宴席，还特意做了清绾爱吃的蟹粉小笼包。可清绾刚拿起筷子，便觉得一阵反胃，胸口发闷，忍不住干呕起来。
楚惟脸色骤变，连忙放下筷子扶住她：“绾绾，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阿蛮也慌了神，连忙递上温水：“公主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清绾喝了口温水，缓了缓神，摇摇头：“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恶心。”
接下来的几日，这样的情况愈发频繁。她不仅闻不得油腻的气味，连往日爱吃的桃花酥都没了胃口，还总觉得困倦，浑身乏力。
楚惟急得团团转，连忙传了太医前来诊治。太医为清绾诊脉时，楚惟站在一旁，双手紧握，脸色紧绷，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片刻后，太医松开手，起身恭敬地向两人行礼，脸上满是喜色：“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已有月余身孕！”
“有喜了？”楚惟愣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看向清绾，眼底满是震惊与狂喜，“绾绾，你……你怀了我们的孩子？”
清绾也愣住了，随即眼底泛起泪光，用力点头。她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是她与楚惟爱情的结晶。
楚惟反应过来后，一把将清绾紧紧拥入怀中，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伤了她。他声音哽咽，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绾绾，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无数个轻柔的吻，眼底满是珍视与狂喜：“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父亲了！”
阿蛮与殿内的宫人也纷纷跪地恭贺，脸上满是喜悦。暖阁里的气氛瞬间被幸福笼罩，连空气都变得格外甜。
楚惟小心翼翼地扶着清绾躺下，亲自为她盖好被子，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后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养胎就好。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告诉朕，朕亲自给你做。”
他握着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满是憧憬：“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若是女孩，便像你一样温柔漂亮；若是男孩，便像朕一样，以后护着你和娘亲。”
清绾靠在他的肩头，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规划着未来，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又抬头望向身边满眼宠溺的楚惟，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窗外的梅枝随风轻晃，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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