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凛的宫城依雪山而建,楚惟登基后便下旨,在后宫开辟了一片梅园与桃林,皆是按景朝御花园的模样修葺。春风拂过,桃花灼灼;冬雪漫落,梅香清冽,让陆清绾虽远在异国,却总能寻到熟悉的暖意。
楚惟虽为帝王,却总想着法子抽出时间陪她。晨起时,他会亲自为她梳理长发,笨拙地学着景朝男子的模样,将那支银镀金梅簪斜插在她发间;退朝后,便拉着她在暖阁里下棋,依旧像年少时那般故意让着她,看她欢呼雀跃地嚷嚷着“我又赢了”;知道她畏寒,便将凤仪宫的地龙烧得格外暖,连她常用的茶杯都换成了北凛特产的暖玉杯;晚膳时,御膳房总会备上桃花酥、梅花酥,皆是楚惟特意让人学制的景朝风味,他记得她每一口喜好,会将她不爱吃的坚果细细挑出,再把她最爱的甜酪推到她面前。
北凛的春天来得稍晚些,宫城内外的桃花开得正盛时,恰逢科举放榜。新科状元沈砚是北凛难得的青年才俊,不仅学识渊博,模样更是清俊温润。殿试那日,楚惟带着清绾一同临朝,想让她也看看北凛的人才济济。
沈砚跪在殿中,从容应答楚惟的提问,言辞恳切,见解独到。清绾坐在珠帘后,看着那青年一身青衫,眉目清朗,不由得轻声赞叹:“这位状元郎倒是气度不凡,既有才学,又不失沉稳,真是难得。”
她声音不大,却恰好传入楚惟耳中。楚惟抬眸看了眼沈砚,又转头望向珠帘后那抹纤细的身影,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嘴上却不动声色地对沈砚道:“沈爱卿所言甚善,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修撰。”
退朝后,楚惟牵着清绾的手回寝宫,脚步比往常快了些,脸上虽带着笑,语气却多了几分试探:“绾绾方才觉得沈砚气度不凡?”
清绾没察觉他的异样,点点头笑道:“是啊,他应答时条理清晰,看得出来是真有学问,而且模样也周正,配得上状元郎的名头。”
楚惟“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凤仪宫走时,力道不自觉地重了些。清绾察觉到他的手有些紧,疑惑地抬头看他:“怎么了?是不是朝堂上有烦心事?”
“没有。”楚惟语气平淡,目光却飘向了别处,“只是觉得,沈状元郎再好,也只是臣子。”
清绾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我也没说他比你好呀,你是帝王,他是臣子,怎能相提并论。”
楚惟心里的醋意稍稍平复了些,却还是忍不住嘀咕:“可你刚才夸了他三次,说他气度不凡、才学出众、温文尔雅。”
楚惟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指尖微微用力。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委屈,像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那朕呢?朕与他比,谁更气度不凡?”
清绾被他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还跟一个状元郎较上劲了?你是帝王,他是臣子,哪有可比性?”
“怎么没有?”楚惟不依不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你方才夸他模样周正,是不是觉得他比朕好看?”
清绾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夫君竟是在吃醋。她强忍着笑意,故意逗他:“怎么,陛下还不许我夸夸臣子了?沈状元郎确实优秀,陛下该为北凛有这样的人才感到高兴才是。”
“朕自然高兴。”楚惟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委屈,“可朕不想你夸别人,尤其是夸别的男子。在朕心里,绾绾只能夸我。”
清绾笑得肩头直抖,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划过他下颌那道浅浅的疤痕,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我们陛下自然是最好看的,眉眼英气,身姿挺拔,哪是旁人能比的?”
“那你还夸他?”楚惟依旧不满足,蹭了蹭她的颈窝,气息温热,“你心里只能有我,不能夸别人好看,哪怕是臣子也不行。”
他这副暗搓搓吃醋的模样,像极了年少时她抢了他手里的桃花酥,他却又舍不得发脾气的样子。清绾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踮起脚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陛下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吃这种飞醋。”
楚惟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眼底的委屈化作温柔:“还不是因为太在乎你。一想到你夸别的男子,朕心里就不舒服。”
清绾见他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心里甜丝丝的。她知道,这位手握重权的帝王,只在她面前会流露出这般纯粹的占有欲与依赖。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柔声道:“我只是随口赞叹一句他的才学与气度,在我心里,再好的人才,也比不上我的夫君。”
楚惟眼底的醋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欢喜。他低头加深了这个吻,辗转厮磨间,满是宠溺与缱绻。良久,他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这还差不多。”
自那以后,楚惟便开始“暗搓搓”地给沈砚安排活儿。原本翰林院的修撰只需整理典籍,楚惟却接连下旨,让他去偏远州县巡查农桑,又让他负责修订前朝律法,桩桩件件都是耗时费力的苦差事,硬是把这位新科状元忙得脚不沾地,连入宫的机会都少了许多。
清绾得知后,又气又笑,指着楚惟的鼻子道:“你这是公报私仇,哪有你这样当皇帝的?”
楚惟却一脸无辜:“朕这是历练人才,沈爱卿年轻有为,多担些责任也是应当的。”他说着,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再说了,省得他总在宫里晃悠,让你分心。”
清绾被他的小心思逗得哭笑不得,却也明白他这份醋意背后的深情。她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道:“你呀,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
楚惟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声音温柔而坚定:“只对你孩子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北凛的宫城始终充满着暖意。楚惟会陪着清绾在梅园里赏梅,亲手为她折下最美的一枝;会在雪天里拉着她堆雪人,像年少时那般,任由她把雪球砸在自己身上;会在她思念家乡时,立刻让人备好景朝的物件,甚至带着她微服出巡,去北凛境内的景朝商栈,让她尝尝熟悉的味道。
日子就这样在甜蜜与温馨中缓缓流淌。楚惟依旧会时不时吃点小醋,比如清绾多看了两眼新来的乐师,或是称赞了某位将军英勇,他便会暗搓搓地找机会表现自己,要么亲自为她弹奏一曲,要么在御花园里为她演练骑射,惹得清绾哭笑不得。
而清绾也渐渐适应了北凛的生活,她不仅将景朝的纺织、制茶技艺带到北凛,还时常在楚惟处理朝政时给出自己的见解,帮他化解了不少难题。楚惟对她愈发依赖,也愈发珍视,无论朝堂有多忙碌,都会抽出时间陪伴她。
冬日里,北凛下起了大雪,御花园银装素裹。楚惟拉着清绾的手,在雪地里堆雪人,像年少时那样。他笨拙地滚着雪球,却不小心滑倒,将清绾也拉倒在雪地里。两人躺在雪地上,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相视而笑,笑声清脆而甜蜜。
“还记得吗?当年你就是这样拉着我堆雪人,结果我摔了一跤,你还笑我。”清绾笑着说,伸手拂去他发间的雪花。
楚惟将她搂进怀里,为她挡住寒风:“当然记得,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小公主真可爱,一定要好好保护她。没想到,如今你真的成了我的妻。”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雪地里的吻带着冰凉的触感,却格外甜蜜。两枚梅花玉佩在两人腰间轻轻晃动,碰撞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