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边的槐树还在滴水。我站在教室门口,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巧克力被我捏得变了形,糖霜从缝隙里漏出来,黏在掌心。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完全放晴。树叶上还挂着水珠,踩上去会发出"吱呀"的声响。我低头走着,鞋尖时不时踢到几片湿漉漉的落叶。书包里的巧克力包装纸皱巴巴的,摸上去像是被泡过水似的,有点软。
推开教室门时,田小兰正站在后门边。她怀里抱着素描本,见我进来,慌慌张张地把本子往身后藏。动作太急,纸页哗啦啦翻了几下。我看见最上面那页画的是什么,但没说话。
小丽刚要开口,丁丁用眼神制止了她。丁丁抱着手臂靠在窗边,目光扫过后门,那里空荡荡的——杨秀玲还没来。
王强故意把椅子往我这边挪了半寸,差点撞到我膝盖。阿涛看着他动作,却没跟着起哄。这让我有点意外。
杨秀玲提前五分钟到了教室。她径直走向座位,看都没看我这边一眼。我偷偷瞄她侧脸,发现她睫毛膏晕开了一圈,像是哭过。她坐下的时候,我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和往常一样。
数学课分组练习时,老师让两人一组做题。杨秀玲主动申请一个人做,说想安静思考。我握笔的手微微发抖,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歪扭的线。
午休时间,小丽端着饭盒凑过来:"秀玲今天没带便当吗?"她话音未落,王强冷笑一声:"有人配给班花带饭吗?"说着故意踢翻我的水杯,水洒了一地。
阿涛起身倒水,却不小心泼在王强课本上。两人立刻吵了起来。丁丁默默抽出几张纸巾推到我面前,上面压着她昨夜批改的作文本。
我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摸出来,轻轻放在杨秀玲桌角。糖霜在阳光下泛着粘稠的光泽。她用课本挡住脸,但我听见细微的抽泣声。
"不能害了你。"她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窗外传来窸窣声。田小兰站在门缝外,手里攥着一张纸。她突然松手,纸飘落在地上。我瞥见上面画的是我低头折纸的样子,雨滴晕开了墨迹。
"别让情况更糟。"丁丁拉住想冲进去的小丽。
放学前值日,我在走廊捡到田小兰的素描本。翻开最新一页,画中少年攥着变形的巧克力站在雨中,雨滴在纸面晕开墨迹。我正看得出神,王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连丑小鸭都敢画你?"
我没理他。阿涛这次也没跟着笑。
"殷迟,能留一会儿吗?"杜永志敲响教室门框,"我看了你上次的周记。"
夕阳透过云层,在课桌上投下斑驳光影。收拾书包时,我发现杨秀玲抽屉里有张抗抑郁药的说明书。田小兰在楼下槐树下撕碎了多余画稿,唯独留了张我望向窗外的侧脸。
小丽把班级合照塞给我:"你看第三排最右边..."照片边角有个铅笔勾勒的小爱心。
"有时候,光是从四面八方来的。"杜永志合上我的周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