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一住便是半年，转眼就到了三岁。
这半年里，他彻底成了云深不知处的“小名人”。背家规一战成名后，蓝启仁对他青眼有加，时常额外教他些基础符箓与吐纳心法。他学得快，悟性高，往往一点就透，偶尔还能提出些孩子气却切中要害的问题，引得蓝启仁频频点头。
当然，裙子依旧是绕不开的话题。
两位蓝夫人像是比赛般，隔三差五就送新裙子来。从春衫到夏裙，从素雅的棉麻到精致的锦缎，几乎把魏无羡的小衣柜塞得满满当当。有时蓝启仁讲学，藏色还会故意让他穿着新裙子去，看蓝曦臣温柔浅笑下的微红耳根，看蓝忘机低头时泛红的脖颈，看蓝景仪咋咋呼呼却偷偷脸红的样子，成了藏色每日的乐事。
魏无羡从最初的抗拒，渐渐变成了无奈接受。反正反抗无效，不如坦然处之——至少穿裙子时，蓝忘机会偷偷给糖吃，蓝曦臣会耐心教他写字，蓝景仪会把最好玩的玩具分享给他。
三岁生辰过后，藏色和魏长泽决定继续前行。他们计划带魏无羡去南边看看，那里气候温暖，或许对他的身子更好。
离别那日，云深不知处的人几乎都来送行了。
蓝启仁送了他一套新修订的《雅正集》，扉页上还特意写了几句勉励的话。蓝曦臣递来一个布包，里面是他亲手抄的剑法心得，字迹温润如玉。蓝忘机则红着脸，塞给他一把小小的玉剑，是用边角料雕的，却打磨得光滑圆润。蓝景仪最是不舍，抱着魏无羡的胳膊，眼圈红红的：“小羡弟弟，你一定要回来呀！”
两位蓝夫人更是拉着藏色的手，依依不舍，最后让人抬来两个大箱子，笑着说：“这是给阿婴准备的新衣裳，南边热，这些料子轻薄，正好穿。”
藏色打开一看，果然又是满满两箱裙子。浅绿的、淡粉的、绣着荷花的、缀着流苏的，比之前的更显活泼，显然是特意为南方气候准备的。
魏无羡：“……”
他现在已经能面无表情地接受这个事实了。
“谢谢夫人。”他仰着小脸，乖巧道谢，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等到了南边，一定要找个地方把这些裙子藏起来，再也不穿了！
赵逐流帮着把箱子搬上船，看着那两箱裙子，忍不住笑了：“小羡弟弟，你现在的裙子，怕是能从姑苏铺到兰陵了。”
魏无羡瞪了他一眼，却没反驳。
船缓缓驶离云深不知处，两岸的青山绿水渐渐远去。魏无羡趴在船舷边，看着那片熟悉的白墙黑瓦消失在视野里，心里竟有些舍不得。
他回头看了看角落里的两个大箱子，又摸了摸怀里蓝忘机给的玉剑，忽然觉得，这些裙子或许也没那么讨厌。
它们承载着虞干娘的别扭，聂干娘的温柔，金干娘的华丽，还有蓝家二位夫人的细致。每一条裙子，都是一段温暖的记忆。
“在想什么？”藏色走过来，给他披上小外套。
魏无羡摇摇头，小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在想，南边的花开了没有？”
“快了，”魏长泽笑着说，“到了那里，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繁花似锦。”
船行江上，暖风拂面，带着草木的清香。三岁的魏无羡站在船头，小小的身子穿着一身轻便的短打（终于不是裙子了），手里攥着那把玉剑，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
他知道，前路漫漫，或许还会有更多箱子，更多裙子在等着他。
但那又何妨？
只要身边有阿爹阿娘，有赵逐流，有那些分散在各处却彼此牵挂的人，就算带着一船的裙子，他也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温暖而坦荡的路。
远方的天空湛蓝如洗，仿佛在昭示着一个崭新而明媚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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