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倒春寒比预想中更烈。船行至半途,魏无羡便受了风寒,发起低热,咳嗽不止,小脸烧得通红,整个人蔫蔫的,连平日里最爱的糖果都提不起兴趣。
藏色和魏长泽急坏了,商量着还是回云深不知处稳妥——蓝启仁医术精湛,那里的环境也更适合养身体。
船掉头往姑苏去时,魏无羡正窝在藏色怀里,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有气无力地看着窗外。
“很快就到云深不知处了,到了那里,让蓝先生给你看看,很快就好了。”藏色轻声哄着,指尖轻轻抚过他滚烫的额头。
魏无羡点点头,小脑袋往她怀里蹭了蹭,小声道:“想、想喝蓝氏的药粥……”
“好,到了就让人给你做。”
到了云深不知处,蓝启仁早已接到消息,候在门口。见魏无羡被裹得像个小粽子,脸色苍白,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快步上前搭脉:“灵力又乱了,是受了寒。”
他连忙让人安排客房,又亲自开了方子,叮嘱煎药的注意事项,细致得不像平时那个严厉的蓝老先生。
云深不知处的两位蓝夫人——蓝曦臣与蓝忘机的母亲,听闻魏无羡来了,也过来看望。两位夫人皆是温婉娴静的女子,见魏无羡病恹恹的小模样,心疼得不行。
“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大夫人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我前几日做了两条衬里加绒的裙子,想着春寒穿正好,给阿婴换上吧,暖暖身子。”
二夫人也笑着拿出一个盒子:“我这也有两条,是用暖玉线绣的,能驱寒,正好给孩子贴身穿。”
藏色看着盒子里柔软厚实的裙子,哭笑不得——看来无论到了哪个家族,裙子都是表达疼爱的“标配”。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夫人笑着摆手,“阿婴身子弱,穿这个正好。再说,这孩子生得俊,穿裙子才好看呢。”
拗不过两位夫人的好意,藏色还是给魏无羡换上了一条月白色的加绒裙子。小家伙病着没力气反抗,只是皱着小眉头,任由她们摆弄,换上裙子后,果然觉得暖和了些,脸色也好看了点。
恰逢蓝曦臣和蓝忘机放学回来,身后还跟着个蹦蹦跳跳的蓝景仪(按年纪推算,此时的蓝景仪比蓝忘机略小,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三人一进门,就看到榻上坐着个穿月白裙子的小小身影,乌发软软地垂着,小脸苍白,正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们,像只受了委屈的小鹿。
蓝曦臣年纪稍长,也最稳重,可看到这一幕,还是愣了一下,脸颊悄悄泛起薄红,连忙拱手行礼:“魏婶婶,魏叔叔。”
蓝忘机比蓝曦臣小几岁,性子更内敛些,看到魏无羡的打扮,耳朵“腾”地红了,眼神有点慌乱,低下头,小声道:“魏婶婶好,魏叔叔好。”
年纪最小的蓝景仪最是直白,指着魏无羡,眼睛瞪得圆圆的:“呀!这个小仙子是谁呀?好漂亮!”
魏无羡:“……”
他现在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藏色笑着揉了揉蓝景仪的头:“这是阿婴呀,你们以前见过的。”
“阿婴?”蓝景仪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小羡弟弟!你穿裙子真好看!”
蓝忘机的头垂得更低了,耳根红得像要滴血。蓝曦臣轻咳一声,拉了蓝景仪一把:“不得无礼。”
魏无羡看着这三个脸红的小家伙,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上一世,蓝曦臣温润如玉,蓝忘机雅正端方,蓝景仪咋咋呼呼,谁能想到他们小时候,会因为他穿了条裙子就脸红成这样?
喝了药,又睡了一觉,魏无羡的精神好了些。蓝曦臣端来药粥,小心翼翼地喂他:“慢点喝,有点烫。”
蓝忘机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个拨浪鼓,想递给他又不好意思,只是红着脸看着。蓝景仪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榻边,给魏无羡讲他今天在学堂里听到的趣事。
魏无羡小口喝着粥,听着蓝景仪叽叽喳喳的声音,看着蓝曦臣温柔的侧脸和蓝忘机泛红的耳根,心里渐渐暖了起来。
生病虽然难受,可被这么多人关心着,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至于裙子……
他摸了摸身上暖和的裙摆,心想,等病好了,就把这些裙子都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窗外的春寒还未散去,屋内却暖意融融。小小的魏无羡窝在榻上,被温柔的目光包围着,渐渐闭上了眼睛。
有这么多人疼着,他一定会快快好起来的。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