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平稳，魏无羡窝在藏色怀里看水波纹，忽然被脚下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硌了一下。他好奇地伸出小脚去踢，魏长泽弯腰一摸，竟拖出个不小的木箱。
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十几条裙子，粉的、蓝的、绣着小花的，正是虞紫鸢偷偷塞进来的。
“你干娘这是……”魏长泽哭笑不得，“怕阿婴在外面没裙子穿？”
藏色拿起一条鹅黄色的小裙子，对着魏无羡比划了一下，眼睛一亮：“别说，还真合适。我们阿婴穿裙子最好看了，是不是？”
魏无羡心里警铃大作，连忙摇头，小手死死扒着藏色的衣襟：“不穿！阿婴是男孩子！”
“男孩子怎么了？好看就行。”藏色才不管他，趁他不注意就扒了外衣，三两下套上裙子，还得意地转了个圈，“你看，多俊！”
魏无羡气鼓鼓地抿着嘴，小脸皱成一团。他可是堂堂夷陵老祖，上一世被人追着喊“妖人”，这一世居然要被亲娘强行穿裙子——还是在去聂氏的路上！
正闹着，船已到了清河地界。聂氏的人早候在码头，为首的少年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英气，正是七岁的聂明玦。他身后跟着个怯生生的小团子，躲躲闪闪地探头，正是四岁的聂怀桑。
“魏叔叔，藏色婶婶。”聂明玦拱手行礼，目光落在藏色怀里的魏无羡身上时，猛地顿住了。
小家伙穿着鹅黄色的裙子，衬得皮肤雪白，眼睛又大又亮，正委屈地瘪着嘴，像只被欺负了的小仙鹅。
聂明玦的脸“腾”地红了，眼神有点慌乱，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
聂怀桑更是直接，小嘴张成“O”型，指着魏无羡，半天说不出话来，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果子。
魏无羡被看得更不自在了，往藏色怀里缩了缩，闷声闷气地喊：“明玦哥哥，怀桑哥哥。”
这声软糯的“哥哥”，让聂明玦的耳朵都红了，硬邦邦地应了声：“嗯。”聂怀桑则红着脸，飞快地躲到了聂明玦身后。
到了聂氏山门，藏色干脆抱着穿裙子的魏无羡四处转。聂明玦被父亲勒令陪着，一路走得笔直，耳根却始终红着；聂怀桑好奇又害羞，隔三差五偷偷跑出来看一眼，被魏无羡瞅见就立刻跑开，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魏无羡被这阵仗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靠穿裙子让两个未来的大人物脸红成这样。
夜里，藏色给他脱裙子时，他终于忍不住抗议：“阿娘！不穿了！明玦哥哥和怀桑哥哥都笑我！”
“他们哪是笑你，是看你好看呢。”藏色刮了刮他的鼻子，“再说了，你干娘特意给你准备的，不穿岂不可惜？”
拗不过亲娘，接下来几天，魏无羡被迫换着花样穿裙子。有时是绣着莲花的，有时是缀着流苏的，每次一出现，总能让聂明玦的训练动作错上半分，让聂怀桑手里的画笔掉地上。
倒是聂老宗主看得开，摸着胡子笑：“阿婴这模样，比小姑娘还俊，将来定是个讨喜的。”
魏无羡心里叹气。讨喜是讨喜了，可这“女装大佬”的黑历史，怕是要提前几十年刻在聂氏兄弟的记忆里了。
好在他也不是全无收获。趁聂明玦练刀时，他会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小小的脑袋里飞速运转，默默记下那些刚猛凌厉的招式；见聂怀桑被父亲逼着练字，他会凑过去，用手指在桌上比划，惹得聂怀桑眼睛一亮，偷偷把他的“鬼画符”当成宝贝。
离开聂氏那天，聂明玦塞给魏无羡一把小小的匕首，红着脸道：“给、给你玩。”聂怀桑则递来一张画，画上是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其中一个穿着明显过大的裙子。
魏无羡看着画，忽然觉得穿这几天裙子也值了。他把匕首和画小心收好，对着两个红着脸的少年挥挥手：“明玦哥哥，怀桑哥哥，我还会来的！”
船开远了，藏色看着手里的裙子，若有所思：“下一站去兰陵金氏怎么样？我听说金子轩那小子也长开了，正好让阿婴穿裙子去会会他……”
魏无羡：“……”
算了，随她吧。
反正这一世，能看着这些人鲜活地站在眼前，脸红也好，窘迫也罢，都是难得的温暖。
至于穿裙子的黑历史？
等他长大了，谁还敢提，就用江叔叔给的“随便”敲谁的脑袋！
小小的魏无羡攥了攥拳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属于夷陵老祖的“霸气”，随即又被藏色揉了揉头发，变回那个乖乖巧巧的小团子。
路还长着呢，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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