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的日子虽静,藏色却总觉得孩子该多看看不同的天地。恰逢江枫眠捎信来,邀他们去云梦小住,魏长泽与藏色合计着,便收拾了行囊,带着魏无羡和赵逐流往莲花坞去了。
一路坐船,水波荡漾。魏无羡被藏色抱在怀里,趴在船舷边看水里的鱼,小手指着“咿呀”叫。他如今一岁三个月,却仍像个八月大的奶娃娃,穿着宽松的小衣,显得愈发小巧,让人见了就想揉揉。
到了莲花坞,江枫眠笑着迎上来,目光落在魏无羡身上时,柔和了几分:“这就是阿婴?果然机灵。”
魏无羡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江枫眠,又转头看藏色,得到鼓励后,脆生生喊了句:“江叔叔。”
“欸,好孩子。”江枫眠乐得直笑,伸手想抱,却被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
“哼,一来就招人疼。”虞紫鸢抱着手臂站在廊下,眉眼间带着几分审视,目光扫过魏无羡时,却不自觉地软了些,“藏色,你可真会养,养得跟个粉团子似的。”
藏色笑着把魏无羡递过去:“紫鸢,你抱抱?他可乖了。”
虞紫鸢本想摆手,可看到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她,那点别扭竟烟消云散,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入手轻飘飘的,小家伙还不怕生,伸出小手抓了抓她的发带。
“啧,胆子倒大。”虞紫鸢嘴上嫌弃,嘴角却微微上扬,“跟你娘一个样。”
不远处,江澄抱着江厌离的腿,好奇地探头看。他比魏无羡大些,已经能稳稳站着,看到魏无羡被虞紫鸢抱着,小脸粉雕玉琢的,忍不住红了脸,往姐姐身后缩了缩。
“阿澄,叫人呀。”江厌离温柔地推了推他。
江澄小声嘟囔:“小、小不点。”
魏无羡听见了,从虞紫鸢怀里探出头,奶声奶气地喊:“阿澄哥哥。”
江澄的脸更红了,转身就跑,惹得众人都笑了。
在莲花坞的日子,自由而热闹。
魏长泽常和江枫眠讨论剑法,藏色则与虞紫鸢凑在一起说些女儿家的话。魏无羡便跟着江厌离,或者被虞紫鸢拎在手里。
虞紫鸢不知怎的,格外喜欢逗他。见他身量小,竟翻出江厌离小时候的裙子给他换上。粉嫩嫩的裙摆,衬得他小脸愈发白皙,像个精致的小姑娘。
“你看,多好看。”虞紫鸢抱着他在江澄面前晃。
江澄看着穿裙子的魏无羡,眼睛都直了,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娘!你、你怎么给他穿这个!”
魏无羡却不闹,知道虞紫鸢是喜欢他,还伸出小手拍了拍裙摆,对江澄笑:“好看。”
江澄“嗷”一声,捂着脸跑了。
魏无羡在心里偷笑。上一世他总觉得虞夫人严厉,却不知她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而江澄……果然从小就这么容易脸红。
江厌离更是把他宠上了天。知道他身子弱,每天都炖软糯的莲藕排骨汤,用小勺子一点点喂他。汤里的藕粉粉糯糯,排骨炖得入口即化,带着清甜的香气。
“阿婴,慢点喝。”江厌离温柔地擦去他嘴角的汤汁。
魏无羡小口吞咽着,眼眶微微发热。上一世师姐也是这样,总把最好的留给他们。这熟悉的味道,熨帖了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他伸出小手,抱住江厌离的胳膊,轻声道:“姐姐,好喝。”
江厌离笑得眉眼弯弯:“喜欢就多喝点,姐姐天天给你炖。”
日子闲下来时,魏长泽会教他练剑——自然是极简单的挥剑动作,用的还是那把巴掌大的木剑。魏无羡站都站不太稳,却学得格外认真,小胳膊抡得有模有样。
虞紫鸢站在一旁看,忽然道:“藏色,长泽,这孩子跟我们江家有缘,不如就认我做干娘吧?”
藏色和魏长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求之不得。”
魏无羡被抱到虞紫鸢面前,被教导着喊了声“干娘”。虞紫鸢应得响亮,从手腕上褪下一个小小的银镯子给他戴上:“以后就是我虞紫鸢的干儿子,谁敢欺负你,干娘替你出头!”
魏无羡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心里暖暖的。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不,他比谁都清楚这是真的。
重生归来,他带着两世的记忆,却从未觉得这是负担。相反,正是这些记忆,让他更懂得珍惜眼前的温暖——阿爹阿娘的笑,干娘别扭的疼爱,师姐温柔的汤,还有江澄脸红的模样。
夕阳下,莲花坞的水面泛着金光。魏无羡被江厌离抱着,看着远处江澄和赵逐流打闹,听着爹娘与江叔叔、干娘说笑,小口喝着温热的排骨汤。
真好啊。
这样的日子,慢点走,再慢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