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的衣柜比往常空了一些。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直到某个需要出席重要晚宴的早晨，他发现那件定制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装少了一颗袖扣——不是普通的那种，而是袖口内侧的第二颗纽扣，最贴近脉搏的位置。
他皱眉在抽屉里翻找，却意外摸到一个小绒布盒子。盒子没有上锁，里面整齐排列着七颗不同的纽扣：
1. 珍珠母贝袖扣，来自他去年生日时穿的衬衫
2. 黑曜石领针，是他在金融峰会佩戴的那枚
3. 镀金纽扣，边缘有细微刮痕——车祸那天他穿的外套上掉落的
4. 深蓝色丝线缠绕的扣子，内侧刻着几乎看不见的日期：林颜高一开学日
5. ...
每一颗都清洁得发亮，像是被人精心保管的珍宝。盒底垫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林颜工整的字迹：
"哥哥的每一颗纽扣，都离心脏更近一点。"
林温的手指微微发抖。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看过的日本校园传说——毕业时，男生会将制服第二颗纽扣送给心仪的人，因为那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李叔！"他猛地合上盒子，朝门外喊道，"我衣柜里的东西，最近有人动过吗？"
老管家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小少爷上周帮您整理过换季衣物。"
林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拿起手机想质问林颜，却在解锁屏幕时看到弟弟昨晚发来的信息：
「哥，今天模拟考我拿了年级第三。」
「奖励我帮你熨西装好不好？」
文字后面跟着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完全看不出是会在深夜偷藏别人衣物纽扣的变态。
公司会议室里，林温心不在焉地听着季度汇报。他的目光不断飘向手机——三小时前他让助理陈默去检测的那碗百合粥，结果应该快出来了。
"林总？"财务总监小心翼翼地提醒，"这个并购方案您觉得..."
"稍等。"林温突然打断，盯着手机上刚跳出的邮件提醒。陈默发来的检测报告标题赫然写着：
「样本中检出地西泮成分，浓度0.3mg/100ml」
他的胃部一阵绞痛。地西泮——正是他在林颜课桌里发现的那种镇静剂。
"会议暂停。"林温站起身，西装袖口缺失纽扣的位置空荡荡的，"我有急事。"
林颜的学校操场阳光正好。
林温隔着铁丝网，看见弟弟正在上体育课。十八岁的少年奔跑时像头敏捷的小鹿，白衬衫被风鼓起，笑容明亮得刺眼。完全看不出是会在亲人食物里下药的疯子。
"林颜！"
少年猛地回头，眼睛在看到哥哥的瞬间亮了起来。他小跑过来，额头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哥？你怎么..."
"这是什么？"林温直接亮出手机上的检测报告。
林颜的表情凝固了。他的睫毛快速眨动几下，突然伸手抓住铁丝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检测了？"
"解释。"林温的声音冷得像冰。
操场上其他学生的嬉闹声突然变得很远。林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林温毛骨悚然的动作——
他笑了。
那种甜蜜的、带着点羞涩的笑容，就像小时候做对数学题等待表扬时的表情。
"因为哥哥总是失眠啊。"林颜轻声说，指尖穿过铁丝网缝隙，几乎要碰到林温的领带，"我只是想让你睡得好一点..."
阳光照在林颜的脸上，他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一个小点，像某种夜行动物。林温突然意识到，弟弟的睫毛其实很长，在脸上投下的阴影几乎能遮住整个眼窝。
"你知道这是犯罪吗？"林温向后退了一步。
铁丝网那边的林颜突然收起笑容。他的眼神变得极其专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哥哥要不要报警？"
一阵风吹过，操场上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林温看着弟弟白衬衫第二颗纽扣在风中轻轻晃动——那颗纽扣看起来很新，像是刚缝上去的。
他突然想起那个绒布盒子里缺失的第八件藏品。
当晚，林温在书房工作到凌晨。
他故意没锁门，桌上放着那碗新送来的百合粥。监控屏幕显示，凌晨2:17，林颜赤着脚出现在走廊，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瓶。
少年在门口站了很久，最终没有进去。
但第二天早晨，林温在西装内袋里摸到一张字条：
"比起下药，我更想听哥哥亲口说晚安。"
PS.昨天那颗纽扣太旧了，我换了新的。"
林温低头查看，果然发现袖口缺失的纽扣被补上了——崭新的银灰色，内侧刻着当天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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