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站在弟弟房间的中央，午后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目光锁定在书桌抽屉缝隙中露出的一角素描本封皮——深褐色皮革，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显然经常被翻阅。
这本素描本不该引起他的注意。林颜从小喜欢画画，这他是知道的。但自从家长会上看到那幅被老师私下交给他的"特殊作品"后，林温的视线就再也无法从弟弟的绘画工具上移开。
他伸手拉开抽屉。
素描本比他想象中要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翻开第一页，林温的呼吸微微一滞——那是他在董事会上发言的侧脸，铅笔线条干净利落，连他微蹙的眉头和镜片上的反光都刻画得细致入微。日期显示这是三个月前的画作。
"画得不错。"林温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抚过纸面。
第二页是他在健身房的身影。汗水浸湿的白衬衫紧贴在背上，隐约透出肌肉的轮廓。林温注意到，这幅画的边缘有些奇怪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摩擦过。他凑近细看，突然意识到——那是指纹。有人曾无数次抚摸过这幅画。
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
每一页都是他。
他在书房工作的样子，他在庭院修剪玫瑰的样子，他靠在沙发上看文件时睡着的样子。有些画作边缘写着细小的标注："哥哥今天用了新香水"、"左眉上的伤疤是2015年车祸留下的"、"讨厌吃胡萝卜，会偷偷挑到餐巾纸上"。
林温的指尖开始发冷。
翻到中间部分，画风突然变了。
一幅他从未见过的作品占据了整页——他被画成侧卧的姿势，双眼轻阖，衬衫敞开至腰腹。而画面角落里，一个小小的林颜正俯身靠近，嘴唇几乎贴上画中人的锁骨。最令人不安的是，这幅画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想咬这里"
"闻到雪松香味会硬"
"睡着时呼吸频率14次/分钟"
林温猛地合上素描本，胸口剧烈起伏。他突然想起昨晚那碗异常甜腻的百合粥，想起最近早晨醒来时总感觉有人站在床边，想起林颜看他时那种湿润的、仿佛盯着猎物的眼神。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僵。
林颜站在门口，书包还挂在肩上，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他的目光落在林温手中的素描本上，琥珀色的瞳孔微微一缩。
空气凝固了。
"哥，"林颜轻声开口，声音甜得像是浸了蜜，"你在看我的画啊。"
他向前走了一步，校服外套擦过林温的西装袖口，带起一阵微风。林温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书桌边缘。
"解释一下。"林温举起素描本，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这些是什么意思？"
林颜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就是练习人物素描啊。哥哥是我最好的模特。"
"那这些字呢？"林温翻到那幅令人不安的画作，"'想咬这里'？'闻到雪松香味会硬'？"
林颜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被问到最喜欢的话题。他向前一步，突然伸手按住素描本的另一边。两人的手指在纸面上相触，林温触电般缩回手。
"因为这些都是事实啊。"林颜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说一个甜蜜的秘密，"哥哥用的那款香水，后调是雪松和琥珀，每次闻到我都......"
"够了！"林温厉声打断，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用力合上素描本，却在最后一刻发现封底内侧夹着一张对折的纸。
林颜的动作比他更快。
少年一把抢过素描本，但那张纸已经飘落在地，展开成一张完整的图纸——那是林家大宅的平面图，其中林温的卧室被红笔细致地圈出，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标注：
"隔音材料厚度计算"
"定制镣铐（银质，内侧加绒）"
"每日药物剂量：地西泮+氯丙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林温的血液凝固在血管里。他缓慢地抬头，对上林颜的眼睛——那双总是对他笑得弯弯的眼睛，此刻黑得深不见底。
"这是什么？"林温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林颜轻轻叹了口气，弯腰捡起那张纸，动作优雅得像在拾起一片落叶。他的指尖抚过纸面上"林温卧室"几个字，突然笑了。
"是我的毕业设计啊。"他甜甜地说，"题目是'理想中的家'。"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分界线。林温第一次发现，弟弟已经长得几乎和他一样高了，投下的阴影能完全笼罩住他。
"你疯了。"林温向门口退去，手摸到门把的瞬间，林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哥，你知道为什么我总画你穿衬衫的样子吗？"
林温僵在原地。
"因为那天你来学校接我，"林颜的声音带着梦幻般的甜蜜，"王老师夸你穿西装好看的时候，我差点用美工刀划破她的脸。"
林温猛地拉开门，几乎是逃出了房间。走廊里，他的心跳声大得像是要冲破胸腔。直到回到自己卧室反锁上门，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而他没有看见的是，在他离开后，林颜跪在地上，一点点抚平那张被揉皱的图纸，然后低下头，虔诚地吻了吻上面"林温"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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