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家训盘的老先生确认釉色后，阿砚便开始筹备秋瓷盘的烧制。他想起古籍修复老先生提到的“秋釉宜加稻壳灰”，特意托阿穗从镇上农户家收了些新晒的稻壳——要选颗粒饱满、无霉变的，这样烧出来的灰才干净，不会影响釉色。
江逾白把稻壳倒进特制的陶瓮里，加水浸泡三天，每天都要换水，去除稻壳里的杂质。“稻壳灰要烧得透，不然会有黑点，影响釉面光滑度。”江逾白边换水边说，“等泡透了，再放在柴火灶上炒干，最后放进小窑里煅烧，这样出来的灰才细腻。”阿砚在一旁帮忙筛稻壳，把细小的石子和碎草挑出来：“老先生说古窑用稻壳灰，是为了让秋釉更显‘熟’，像晒透的麦穗，咱们得多试几次比例。”
夏栀则忙着完善家训盘的设计图。老先生给的家训是“耕读传家”四个字，夏栀把字体设计成楷书，笔画浑厚，旁边还加了两株稻穗，稻粒的纹路用细笔勾勒，既呼应秋釉的主题，又贴合“耕读”的寓意。“我把稻穗画得稍微弯一点，像成熟的样子，烧出来会更有秋意。”夏栀把设计图拿给阿砚看，阿砚点点头：“再把稻穗的间距调宽些，别挤着家训字，这样整体更舒展。”
试配稻壳灰釉的那天，窑基飘着细雨。阿砚和江逾白按不同比例调配釉料——一份加5%的稻壳灰，一份加8%，一份加10%，分别涂在三块废坯上，放进小窑里烧制。“温度按秋瓷的标准来，前期一千一百度稳温，后期提半度，看看不同比例的釉色变化。”江逾白盯着测温仪，每十分钟记录一次温度，生怕有偏差。
阿松和阿竹在窑口旁搭了个小棚子，躲在里面看添柴。“阿砚哥，稻壳灰烧出来的釉，真的会像麦穗吗？”阿松托着下巴问，阿竹也跟着点头：“我见过麦穗，是金黄色的，会不会比浅黄釉更亮？”阿砚笑着揉了揉他们的头：“等开窑就知道了，说不定会有惊喜。”
傍晚雨停时，小窑的温度降到了安全范围。阿砚戴上手套，小心地把三块坯体拿出来——加5%稻壳灰的釉色偏浅，像刚抽穗的麦子；加8%的釉色呈暖金黄，稻粒般的光泽透着温润；加10%的釉色偏深，像熟透的稻穗。“8%的比例最合适！”江逾白拿起那块坯体，对着夕阳看，“釉面光滑，颜色也正，刚好符合老先生说的‘熟秋意’。”
阿砚立刻拍下坯体的照片，发给订家训盘的老先生：“这是加了稻壳灰的秋釉样品，您看这个颜色满意吗？”老先生很快回复，还附带了一段语音：“太像我小时候见过的稻穗色了！就用这个，辛苦你们还特意试了古法子。”
阿砚把好消息告诉众人，夏栀立刻按这个比例调整釉料配方，阿柚则开始准备拉坯的陶泥——家训盘要比普通瓷盘厚些，得选更有韧性的泥料，避免烧制时变形。江逾白在笔记本上写下：“稻壳灰秋釉，比例8%，窑温1100℃稳温1小时，后期提至1105℃，釉色温润如熟穗。”
夜深了，阿砚坐在制坯间，看着桌上的釉料样品和设计图，心里满是期待。他翻开《新叶记》，在纸上写下：“稻灰试釉寻秋意，古法拉近客与瓷。用老窑的法子，圆客人的心愿，这大概就是定制瓷的意义——不只是烧一件瓷，更是把客人的回忆、老窑的传承，都融进釉色里。等家训盘烧好，老先生看到那暖金黄的釉色，想起小时候的稻穗，这份心意，就没白费。”
窗外的月光洒在釉料样品上，暖金黄的釉色泛着淡淡的光。阿砚知道，下一次拉坯、施釉、烧窑，都会围绕这份“秋意”展开——每一笔刻字，每一次添柴，都是在为老先生的“耕读传家”，为老窑的古法拉近，写下最踏实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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