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灯光是恰到好处的暖，将江时宴衬衫领口的褶皱都染得柔和。
桌上的青瓷酒瓶敞着口，清冽的酒香混着菜香漫开来，沈凝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烫。
“尝尝这个。”江时宴执起酒壶，往她杯里添了小半盏，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的光。
“度数不高，适合你。”
沈凝指尖碰了碰杯壁，凉意顺着皮肤爬上来，却压不住心底的热。
她想起下午会场里，他看向自己时那一眼藏着笑意的目光，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到此刻还在漾着圈圈涟漪。
“今天……”她抬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话忽然就卡了壳。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句，“你早就料到沈建明会输？”
江时宴低笑一声，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不是料到，是算准了。”他倾身靠近些许，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酒气的温热拂过她耳畔，“但也没想到，凝凝在台下看我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星星。”
沈凝的脸“腾”地红了，猛地别开视线，假装去看窗外的夜景。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又快又重，像是要撞开什么束缚。
“我只是……”她想辩解，却被他打断。
“只是觉得我很厉害？”
江时宴挑眉，语气里带着点促狭的认真，“沈凝，承认别人优秀，不丢人。”
他刻意加重了“沈凝”两个字，亲昵又自然，让她耳尖都跟着烧了起来。
她索性不再掩饰，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带着点不服气的倔强：“是很厉害，但江总不也一直盯着我看吗？”
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
江时宴的笑意慢慢敛了些，眼神沉下来，像浸了酒的夜色，浓稠得化不开。
他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从她泛红的眼角滑到微抿的唇，一寸寸，带着不容忽视的灼热。
沈凝被他看得心慌，下意识地移开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刚才那点勇气像是被风吹散了，只剩下蔓延开来的羞赧。
“因为你值得看。”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得像是含着砂，“从第一次在陆氏见到你，就觉得。”
沈凝猛地抬头，撞进他认真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玩笑，没有算计，只有清晰可见的欣赏，和一丝……她不敢深究的温柔。
包厢里的安静忽然变得暧昧起来，酒香仿佛也变得黏稠。
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站在会议室门口，西装革履，眼神锐利，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那时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和他这样相对而坐，听他说这样的话。
“沈建明招出不少人，”江时宴忽然转了话题，语气沉了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顾虑，“这潭水比想象中深，后续可能会有些麻烦。”
“我不怕。”沈凝没等他说完就接话，语气比自己预想中更坚定，“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她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点豁出去的坦荡，“何况，不是还有你吗？”
说完才惊觉这话太过依赖，脸颊又开始发烫。
江时宴却像是被取悦了，眼底瞬间漾开笑意，像被点亮的星空。
“嗯，有我。”他点头，语气笃定得像在承诺，“不会让你被牵连进去。”
这声承诺轻得像晚风，却重重落在沈凝心上，漾起一阵柔软的涟漪。
她知道他不是随口说说，这个男人习惯了运筹帷幄，说出的话从来都掷地有声。
晚餐结束时，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灯编织的光影里，车厢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
沈凝侧头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感觉自己像踩在云端，有点不真实。
江时宴忽然开口：“城西项目的生态模块，我希望你能全权负责。”
沈凝惊讶地回头：“我？”
“嗯，”他目视前方，语气笃定，“我相信你可以的。”
信任这两个字，比任何赞美都让她心头一颤。
她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灯光在他轮廓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忽然很想伸手抚平他眉间那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车子停在楼下，沈凝解开安全带，却没立刻下车。车厢里的沉默带着点微妙的张力，钢琴曲还在低低流淌。
“江时宴，”她鼓起勇气，叫了他的名字，“谢谢你今晚……”
话没说完，他忽然倾身过来。
沈凝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放大。
他只是伸手替她解开了缠在安全带扣上的一缕头发，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脸颊，带着微凉的触感。
“凝凝打算怎么谢我？”江时宴眼里带着笑意。
他收回手，声音有些低，“早点休息，明天项目启动会，我等你。”
沈凝感觉自己的脸颊像被烫过一样，晕乎乎地“嗯”了一声，推开车门逃也似的下了车。
走到家门口，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车子还停在原地，江时宴降下车窗，正望着她的方向。
见她回头，他抬手朝她挥了挥，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沈凝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慌忙转过身跑进楼道。
直到靠在自家门后，她才抬手抚上滚烫的脸颊，指尖还残留着他刚才触碰过的温度。
原来心动是这样的感觉，像被晚风拂过的湖面，明明灭灭，却久久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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