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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金属箱在通道里狂奔,机械手套的震动频率越来越急。胸前像是压了块烧红的铁板,毒素蔓延得比预想更快。转过第三个弯道时,战术目镜突然亮起红光——倒计时还剩00:12:43。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不是一台机器人,是很多台。我踹开旁边一扇生锈的铁门,滚进漆黑的房间。玉佩蓝光映出满墙屏幕,全是三年前爆炸当天的监控画面。我盯着其中一张,画面里的林曼正把自毁程序确认键按到一半,睫毛颤动的样子和她注射毒针时完全一样。
通讯器突然响起断续的声音:"别...相信他们..."那声音像被撕碎又拼起来的,"你是唯一能改写协议的人..."
我攥紧玉佩,掌心渗出血珠。战术目镜浮现出两组数据:一组是清除协议倒计时,另一组是林曼的坐标。右手不受控制地抽搐,想起冷冻舱里那具安详的躯体,后颈芯片植入痕迹像条蜈蚣趴在皮肤上。
门外传来金属摩擦声,我贴着墙挪到门边。透过缝隙看见三台巡逻机器人正往这边移动,红色探照灯扫来扫去。右边通风口发出轻微响动,我抬头时,一块铁板突然掉落。
战甲残骸从天而降,溅起的灰尘迷了眼。这具机械义体比之前那台更重,关节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咬牙套上头盔,神经网络连接的瞬间,电流从脊椎窜上来。
疼痛让我跪倒在地,额头撞在操作台上。数据投影突然闪现,生日宴的画面扑面而来。林曼系领带的手很稳,白大褂蹭到我下巴,温度还残留着,和此刻冰凉的空气形成强烈对比。
"你还在犹豫什么?"通讯器里的声音变得清晰,"他们在等你启动终极协议。"
我撑着站起来,战术目镜显示前方十米有生命体征。握紧武器时,右手腕传来异样的酥麻感——和林曼给我戴手铐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转角处传来金属碰撞声。一台追踪者战甲缓缓爬出,外形酷似我自己这具。它抬起头,面罩下是空洞的眼窝,动作诡异得像在模仿我,但总比自己快半拍。
第一拳打在我肋骨上时,我听见林曼的笑声。分不清来自通讯器还是幻觉,那笑声和主控塔自毁程序激活时她最后的微笑重叠。第二拳把我击倒在地,数据碎片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战斗过程中记忆不断闪回:
林曼注射毒针时睫毛颤动排水管里脖颈青紫褪色冷冻舱内她安详的面容
每次闪回都导致动作迟缓,被击中要害。直到第三次被打飞时,我忽然意识到——恐惧的源头不是这些画面,而是不敢承认对她的信任从未消失。
我翻身站起,故意露出破绽。追踪者果然上当,挥拳时露出核心。战术目镜锁定了那个闪烁的蓝点,却在最后一刻看见林曼的影子闪过。
"启动终极协议需要密码。"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选项一:清除所有实验体;选项二:改写核心代码。"
我颤抖着手指抚过玉佩残片,想起排水管里她说过"密码是离开那天"。当时她脖颈青紫褪色,分明是在暗示那是个假死的圈套。
选择改写核心代码的瞬间,整座医疗中心陷入死寂。玉佩突然发烫,机械臂开始过载冒烟。皮肤下传来芯片熔毁的刺痛,我咬住后槽牙继续输入指令。
数据波如涟漪般扩散,墙壁上的投影逐帧冻结。追踪者的蓝光渐渐暗淡,通讯器里传来最后一声叹息。我踉跄着后退,靠在结霜的墙上,看着玉佩吸收能量后浮现未知文明的图腾。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我抬头时,看见一双泛蓝的眼睛。那瞳孔中倒映着玉佩上的纹路,像极了林曼后颈芯片植入痕迹的形状。
我靠在结霜的墙上大口喘息,机械义体关节处冒出青烟。蓝眼消失在转角,战术目镜显示前方十米有生命体征减弱。玉佩烫得像是要烙进皮肤,那些未知图腾突然开始流转,像活物般顺着血管蔓延。
"沈奕..."通讯器里传来沙哑的呼唤,这次是真的有人说话。声音很轻,却让我浑身肌肉绷紧——是林曼冷冻舱旁那个研究员的声音。可他三天前就该死了,主控塔爆炸时我在监控画面里亲眼看见。
战甲残骸在我脚下发出细碎响动。数据波扩散后的医疗中心像个被抽干氧气的真空舱,连呼吸声都变得刺耳。我伸手去够墙边掉落的输液架,金属突然扭曲变形,自动缠绕成微型发射器。
"别碰那东西!"研究员的声音陡然拔高。同一时刻,战术目镜锁定了发射器末端闪烁的红光。我反手将它甩向天花板,爆裂的蓝色电弧照亮整条通道,照出无数道贴着墙壁移动的黑影。
它们像没有实体的雾气,却让温度骤降了十度。玉佩震动得越发剧烈,图腾纹路蔓延到脖颈时,我听见玻璃碎裂的声响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些黑影突然凝结成人形,最前面那个抬起手臂,指尖浮现出和我玉佩相同的蓝光。
"实验体编号0,启动清除协议。"机械合成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这才发现他们全都穿着撕裂的白大褂,胸口烧灼着相同的数字:17。是三年前事故当天死亡名单上的最后一位。
战靴碾过满地玻璃碴,我后退半步背抵墙壁。追踪者核心的蓝光暗淡前浮现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那不是林曼的幻影,是她清醒时的表情。当时她站在自毁程序确认键前,睫毛根本没有颤动。
"密码不是离开那天。"我对着玉佩低语,战术目镜立刻弹出警告框。但已经迟了,当指尖触到玉佩上凸起的纹路时,记忆如高压电流般涌入脑海:生日宴当天她系领带的手确实很稳,可当白大褂蹭到我下巴时,她手腕内侧有道新鲜的针孔。
黑影们同时向前逼近。我扯开装甲板扣环,将义体能量导流至掌心。冷汗顺着下巴滴落,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变成冰珠。远处又传来玻璃碎裂声,这次比之前更近,还混着某种沉重的脚步。
"沈奕!"研究员的声音带着哭腔,"快跑!它们是..."
枪声淹没了后面的话。黑影最前方的17号胸口绽开血花,却像根本没受伤继续前进。我转身冲向右侧走廊,身后传来肢体倒地的闷响。战术目镜显示研究员的生命体征正在急速消失,最后三秒,他把什么塞进了通风管道。
追击者的脚步声突然消失。整座医疗中心陷入死寂的刹那,我听见玉佩深处传来林曼的声音:"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别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