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我的手指已经冻得失去知觉，指甲缝里渗着黑血。右腿的麻木感往上爬，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医疗中心外墙挂满机械残骸，数据碎片像雪花一样飘落。烧焦的电路板在我口袋里发烫，蓝光透过布料映在雪地上。我跟着那道微弱的光往前挪，靴底碾碎结冰的玻璃渣。

三年前生日宴的画面突然闪现。她系领带的手很稳，白大褂蹭到我下巴。那时候她的瞳孔还是褐色的，不是现在这种诡异的蓝。

主控室应该在三楼。楼梯扶手上的血迹已经发黑，像是干了三年的锈迹。我扶着墙往上爬，冷汗浸透后背。手套突然发热，提示附近有芯片信号源。

二楼走廊传来金属摩擦声。我缩进消防通道，听见巡逻机器人的履带碾过地板。头顶的应急灯一闪一灭，照见墙上"紧急出口"的绿光。

药柜倒下的声响比枪声还刺耳。我慌忙扶住，但警报已经响起。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把我的影子投在满地玻璃上。那些碎渣反射的光斑，和排水管里林曼脖颈青紫褪色的画面重叠。

档案室门虚掩着。我躲进去时踢翻了文件箱，泛黄的病历纸像雪片纷飞。监控录像在最底层抽屉里，标签写着"2019.3.15 爆炸记录"。

屏幕亮起的瞬间我就后悔了。林曼穿着白色实验服，手指悬在自毁程序确认键上停留了五秒。她睫毛颤动的样子，和注射毒针时一模一样。

"为什么？"我把显示器砸得粉碎，玻璃反光里站着个虚影。头痛欲裂时想起她说过密码是离开那天，三年前的暴雨夜。

手套震动更剧烈了。信号源就在楼上。我拖着伤腿继续往上爬，扶手上的冰碴割破掌心。玉佩突然发烫，和某种频率共鸣。

推开主控室门的瞬间，天花板水管坠落。冷水浇透全身，我反而清醒了些。控制台漆黑一片，只有终端接口闪着微弱蓝光。

插入玉佩时整个建筑都在震动。警报声此起彼伏，红光把墙壁映成血色。全息投影突然浮现，林曼的表情和手术室里握着手术刀时一样。

"你终于来了。"她说这话时睫毛轻颤，和注射毒针时的表情重叠。数据流从她身边涌出，苏家与林父的交易记录、意识上传过程、清除协议细则，全都真实得可怕。

我跪在地上捂住耳朵。玉佩却持续共鸣，验证着每一行数据的真实性。投影中的林曼开始抽搐，数据流呈现痛苦挣扎的状态。

"我是她，但我已经死了。"这句话触发记忆闪回机制。三年前爆炸瞬间她推我时的力度、温度、气味全部重现。通讯器突然响起喘息声，和刚才的声音重叠。

冷冻库在地下三层。电梯停运，我只能沿着维修通道往下爬。结霜的扶手滑得厉害，几次差点摔下去。玉佩蓝光越来越亮，指引进口处的密码锁。

冷藏库大门缓缓开启时，寒气扑面而来。二十个冷冻舱整齐排列，表面都结着白霜。第七个舱体上有划痕，仔细看能辨认出"林"字。

我擦去冰层，看见她躺在里面。后颈有芯片植入痕迹，面容安详得像睡着。终端显示意识上传完成度97%，清除协议启动倒计时：00:14:59。

手指悬停在唤醒/清除两个按钮之间。毒素已经蔓延到胸口，呼吸变得困难。两道"沈奕...是我"的声音同时响起，在脑内交战。

玉佩突然投射出新信息：三年前暴雨夜的真实监控。画面显示林曼被父亲注射药物，而非主动背叛。手套内侧浮现隐藏信息：启动清除协议将摧毁本体。

正要按下唤醒键时，系统深处响起冰冷男声："欢迎回来，0号实验体。"所有屏幕显示我的脸部信息和生物数据，冷冻舱底部升起刻着"沈"字的新箱子。

箱内是完整的机械义体和战术目镜，和之前摧毁的战甲同型号。林曼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快走，他们要重启清除程序了。"

玉佩残片断裂，最后的能量维持我的意识。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这次是真的倒计时开始。我抱起金属箱转身奔逃，身后传来数据崩溃的尖啸声。

我蜷缩在消防通道的拐角，听见巡逻机器人的履带碾过地板。头顶的应急灯一闪一灭，照见墙上"紧急出口"的绿光。汗珠顺着下颌滴落，在冰冷的空气里腾起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