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扭曲的吱呀声，滴水声像倒计时般敲打着神经。我盯着黑客递来的卡片，右手不自觉摸向腰间匕首。左手指腹摩挲着玉佩边缘，三年前生日宴的画面闪过——她踮脚给我系领带，发梢扫过下巴。

"你确定要打开这条路？"黑客的声音像浸过冰水，"一旦启动清除协议，整座城市都会陷入混乱。"

"她去哪了？"我的声音发涩。

"主控塔。"他顿了顿，"苏家远程激活了她的芯片，但她还在抵抗。"

我攥紧玉佩，指节泛白。芯片突然发烫，屏幕亮起倒计时："00:47:32"。三年前天才黑客"死亡"时的画面重叠眼前，一切终于串联成完整的阴谋图谱。林曼不是疯了，是被逼到了绝境。

我猛然想起第四章排水管里林曼脖颈褪色的青紫——那次不是演戏，是她在求我。

"你到底是谁？"我把匕首往前一推，金属在桌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林曼的备份计划。"他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当她失控时，我是最后一道保险。"

"所以你是来阻止她的？"

"不。"他转头看我，眼神复杂，"是来确保有人能完成她没做完的事。"

我瞳孔骤缩。原来她早有准备，连我都成了棋盘上的一步棋。终端屏幕突然蓝光大作，数据流疯狂滚动。通风管道传来金属碰撞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三年前我就该死了。"黑客突然开口，"是林曼救了我。她知道父亲在基因工程里做了什么，也知道唯一的出路是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死了。"

我喉咙发紧。记忆闪回第六章雪地里看到的视频，她眼神里的求救终于清晰可见。那不是恨，是求救。就像此刻她脖颈上的伤疤——三年前她系领带时留下的，和我现在指尖刻痕一样深。

"她真以为你能活下来？"黑客突然冷笑，"还是说她早就准备好了替死鬼？"

我手指深深掐进掌心。脑海里浮现无数个林曼：生日宴上红着眼眶说"快跑"的她，地下室推开我枪声响起的她，医院咬破嘴唇引开追兵的她，天台上跪地痛哭的她。原来不是背叛，是我们都成了别人剧本里的演员。

通讯器突然响起，林曼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沈奕...如果你还爱我，就来救我。"

声音戛然而止。我猛地拔出枪对准黑客，却被他按下某个按钮的动作打断。终端屏幕上出现一行字："清除协议倒计时还有47分钟。"

"你可以继续追查真相，或者..."他平静地说，"或者放下过去，去救那个为你疯了的女人。"

我嗤笑一声，却发现自己已经把卡片撕碎扔在地上。提起匕首冲向门口时，手机震动。林曼的位置正在以每秒30米的速度向市中心移动。

"你真的准备好面对她了吗？"黑客望着我远去的背影低声自语。

我冲出控制室，寒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远处主控塔的轮廓若隐若现，像一根插进城市心脏的针。玉佩贴着胸口发烫，我知道这次不能再让她一个人扛下所有。

街道尽头传来警笛声。我握紧匕首，朝着市中心狂奔。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黑客跟了上来。他手里拿着什么，但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苏家在主控塔顶层安装了信号增幅器。"他边跑边说，"如果他们完成脑波同步，林曼就真的疯了。"

我喘着粗气，腿上的毒已经开始扩散。但这次我不打算停下来。三年前我走了，现在我要让她知道，有人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问。

"因为我欠她的。"他声音突然低沉，"更因为她相信你会来。"

我抬头看向主控塔，顶层的窗户透出诡异的蓝光。林曼就在那里，也许正站在窗边等我。就像三年前生日宴后，她站在阳台说："下次我给你系领带。"

那时我笑着说好，却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到真正的她。

"抓紧时间。"黑客指着前方，"还剩45分钟。"

我加快脚步，寒风灌进衣领，像极了那天她在我耳边轻声说："快跑。"但现在我知道，她其实在喊："救我。"

我冲进风雪里，靴底碾碎冰渣。黑客的脚步声在身后忽远忽近，他手里握着的东西反射着冷光——是信号干扰器。

"他们正在同步脑波。"他喘着气说，"如果让她看到记忆画面..."

我猛地刹住脚步。林曼的芯片能读取记忆，一旦苏家把数据灌进去，她最后的清醒就完了。主控塔顶层的蓝光更亮了，像根针扎进夜幕。

手机震动："沈奕！她在爬天台！"

我甩开黑客往前冲，肺叶里的空气冻得生疼。电梯井传来金属摩擦声，她正在往楼顶去。那里有座信号塔，只要爬上发射架...

"还剩35分钟。"黑客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她要去启动自毁程序。"

我攥紧匕首冲进大厅，两个保安倒在地上抽搐。血迹拖向消防通道，台阶上散落着玻璃碎片。寒风从破损的窗户灌进来，带着铁锈味。

二楼平台传来脚步声。我抬头看见黑色大衣下摆一闪，急忙追上去。转角处留着道新鲜划痕，是鞋跟磕在墙上留下的。越往上走，温度越低。

天台门被风吹得砰砰作响。我握住把手时听见里面传来电流嗡鸣，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仪器发出的警报。玉佩贴着胸口发烫，像要烧穿衣服。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狂风卷着雪扑面而来。林曼站在发射架边缘，长发被吹得猎猎飞舞。她低头看着什么，手指在空中划动。全息投影在她面前闪烁，是三年前生日宴的画面。

"快跑。"她对着投影里的我说，声音混在风里飘散。

我往前迈了一步。她猛地转身，瞳孔里闪过蓝光。芯片正在吞噬她的意识，我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的荧光。

"林曼！"我喊她名字时，她脖子上的伤疤泛起红光。

她眨眨眼，蓝光退去："你来了。"

下一秒她的手腕翻转，一把手术刀抵住喉咙。"别过来，清除协议必须执行。"

我盯着她颤抖的手指，想起地下室那声枪响。她说过爱是唯一真实的东西，可现在连这句话都成了谎言。

"你父亲在芯片里藏了记忆毒。"我慢慢蹲下身，"他知道你会反抗，所以把真相伪装成假象。"

她瞳孔剧烈收缩。手术刀尖渗出血珠，在雪地上绽开红点。

"你记得排水管里的青紫吗？"我继续说，"那是你留给我看的求救信号。现在也是。"

她开始摇头，眼泪结成冰珠坠落。"不...他们在看着..."

"那就让他们看个够。"我起身往前走，"三年前我走了，这次换你来救我。"

她突然尖叫，全息投影炸成碎片。我冲过去抓住她手腕时，看见她眼角渗出血丝。黑客说得对，她快撑不住了。

"抓紧她！"对讲机里传来急促喊声，"脑波同步进入最后阶段！"

我用身体挡住寒风，把她圈在怀里。玉佩贴着她胸口发烫，芯片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她脖颈上的伤疤开始灼烧，皮肤变红、起泡、结痂。

"沈奕..."她在我怀里蜷缩，"我好冷..."

我脱下外套裹住她，摸到她后腰凸起的一块。微型发射器？她什么时候...

"抱紧我。"她突然睁眼，瞳孔恢复清明，"还有十分钟。"

黑客的声音在此时响起："他们改写了倒计时，现在只剩——"

林曼按下按钮。整座城市突然陷入黑暗，连星光都消失了。

真相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