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之下

天台铁门吱呀作响，我扶着墙慢慢挪进去。防弹玻璃碎片扎进鞋底，疼得我倒吸冷气。消毒水混着铁锈味直冲鼻腔，让我想起三年前她第一次给我包扎伤口时的场景。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映出我扭曲的脸。匿名信息跳出来："真相在你脚下"。我攥紧玉佩碎片，掌心渗出血珠滴在台阶上。通风管道月光投下的影子像是林曼跪在地上撕碎芯片的样子，耳边又响起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卫星天线歪歪扭扭像十字架，旁边散落着泛黄纸页。捡起来看是三年前生日贺卡，上面写着"这辈子最清醒的时候，就是看着你背影离开的那一刻"。皮箱躺在角落，密码锁上留着口红印。远处警笛声和乌鸦叫声此起彼伏，像是催命符。

我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手机信号突然满格，电池图标显示还有73%的电量。这不对劲，刚才在排水管里明明快没电了。手指抚过皮箱上的划痕，那些都是刀尖刻出来的印记——和三年前她在我衬衫内袋塞情书时用的那支钢笔笔尖一样锋利。

皮箱自动弹开，夹层里掉出金属盒。录音笔序列号和张然备案的一模一样，审讯室照片上还有我跪姿的定位标记。林曼亲笔备注："必要时牺牲他"。握文件的手指关节发白，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旧伤崩裂滴落的节奏，和三年前被逐出家门时完全同步。

暴雨夜的画面突然闪现。我跪在林家门前，雨水把西装浸得透湿。林父把玉佩摔成两半，林曼从二楼窗户扔出情书，纸飞机坠入雨幕化作黑影。那些字迹和现在手上这张贺卡出自同一双手。

手机又震动起来。林曼的号码跳出来，接通后传来带着电流杂音的哭腔："沈奕...我也是被逼的..."

我冷笑一声，切换到三年前审讯室的录音。她咬破嘴唇说"快跑"时的声音和现在重叠在一起。"那你三年前呢？"我对着手机问，"在码头给了我一刀，也是被逼的？"

"但我真的爱你。"她声音颤抖。

画外音突然响起："这是最后的机会。"

"你永远不懂..."两个声音同时说出这句话。

我把玉佩碎片浸在血迹里，输入苏家加密频道频段。皮箱暗格弹开，里面躺着枪械零件。组装时动作熟练得让我自己都惊讶，原来这些年不是白过的。

匿名纸条压在通讯器下，上面只写了一个日期：8.16。那是林父玉佩上的刻字，也是我替她顶罪那天的日子。最后看了眼城市灯火，天空飘起带着铁锈味的雪。我转身时听见童谣旋律，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又像是我自己哼出来的。

楼道传来脚步声，轻而急促。我躲到天线后面，看见个身影提着医药箱上来。月光照亮她苍白的脸——是三年前在账本上发现的那支钢笔的主人。她放下医药箱就走了，像是完成任务似的。

我数着她的脚步声，一声，两声，和地下车库滴水声一样快。第七下时发现不对——太稳了，稳得不像普通人走路的节奏。她袖口闪过金属光泽，和林曼注射毒针时用的针筒材质一模一样。

手机自动重启，新信息跳出来："小心右腿。"我低头看，裤管下隐约有蓝色液体渗出。这才想起林曼注射的针剂还在口袋里，现在已经被体温加热得差不多了。

远处传来爆炸声，像是在催促我做出选择。我摸到组装好的手枪，冰冷触感让我想起三年前她假装受伤时冰凉的手。按下发送键，匿名信息飞向苏家加密频道。今晚的事，该有个了结了。

楼道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屏住呼吸。月光把来人影子拉得很长，那是个瘦小身影，提着医药箱的手在发抖。她走到天台中央停下，从箱子里取出针剂对着月光检查。

我认出那种注射器。三年前林曼就是用它在我后颈扎了一针，让我昏迷过去错过最佳逃生时机。此刻蓝色液体正在我裤袋里升温，皮肤开始发麻。

女人突然转身朝通风管道走来。我贴紧天线底座，听见高跟鞋敲击水泥地的节奏——一声，两声，和地下车库滴水声完全同步。第七步时她袖口闪过金属光泽，和我记忆里一模一样。

她在我藏身处前站定。我握紧枪柄，却看见她弯腰放下医药箱，转身时眼泪滑过苍白的脸。那张脸突然和账本上钢笔字重合在一起——是林父书房常出现的那个助理。

手机又震动，新信息写着："小心右腿。"裤管下渗出的蓝色液体正在扩散，触感像冰凉的吻。我突然想起三年前生日宴会上，林曼为我戴上玉佩时指尖也是这般温度。

远处爆炸声炸响，震得防弹玻璃碎片簌簌作响。我把枪口对准医药箱，扣动扳机。子弹穿透针剂的瞬间，女人猛地扑过来。我们滚作一团，她袖口撕裂处露出微型注射器，和林曼用过的完全一样。

"为什么要救我？"我制住她手腕。她剧烈喘息着，眼瞳里映出我扭曲的脸。

楼下传来破门声。女人突然咬破嘴唇："别相信苏家。"她挣脱开往天台边缘退去，"三年前真正被逐出家门的人..."话音被狂风吞没，她纵身跃下时，一件东西掉落在我脚边——是半块玉佩，和我手中那块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