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沉坐在警局里，来来往往零星几个人偷偷打量着他，又很快离开，忙于自己的生活。
“你先在这里坐着等吧。”柯沉闭上眼睛回忆着张昊的话，但是——
“我已经等了三小时了啊喂！”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突然想到编辑催他交稿，“阿sir啊~再不来人我就走了。”
“——走了。”观察了柯沉三小时的张国栋终于发话了。
周雯跟在他身后，张国栋身上的烟味随着他的大步流星流入周雯的鼻子里。
“张队，我们就这样晾他三小时，他一会不配合怎么办？”
张国栋看了周雯一眼，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来跟着我多久了？”
三年？好像多一点。
周雯这样想着。
“您每次这样说就是要训我了。”
张国栋把一沓资料丢给她，“仔细看，他有拒绝不了我们的理由。”
周雯把怀里的资料翻来覆去的看，她几乎闭着眼睛背出来。
“柯沉，男，二十四岁——”
“说重点。”张国栋打断了她。
“是个半温不火的网文作家？”
张国栋掏出兜里的烟。
“写悬疑的？”
张国栋这次掏出来了打火机。
周雯有些迟疑：“张队，警局不能抽烟······”
“咔哒。”打火机被按着了。
她不再耽误，可也心乱如麻：“他父母双亡家境不好每个月靠微薄的稿费生活——”
“咔哒。”火光灭了。
张国栋盯着周雯看，不知是不是在想别的。
“所以他缺钱，而跟我们合作到时候给他颁奖——就见义勇为奖吧，他能拿赏金的。”张昊拉了拉周雯的袖子。
张国栋又转去看张昊，依旧不说话。
张昊被看的发毛，讪笑着拉着周雯离开了。
*
柯沉到底只是嘴上说说，毕竟他是真的需要这笔钱。他几乎在这里呆坐了一整个下午，看时钟滴答滴答走，想来那些人也是吃饭去了，就连警局的表都被喂够了电。而他呢。其实回不回家都没饭吃。
文艺。
这是张国栋见到柯沉的第一印象。
那件满是烟味的外套被丢在走廊栏杆上，但他一靠近还是被柯沉闻到了味道。
良民。
这是柯沉见到张国栋的第一印象。
“我叫张国栋，江市第一刑侦支队队长。”他伸出一只手，同时亮出自己的证件，“周雯和张昊是我的徒弟。”
柯沉盯着他的证件看了许久，最终往旁边蹭了蹭，给张国栋挪了点地方出来。
“关于方志明的案子，我代表江市第一刑侦支队向你发出合作邀请。”张国栋下意识想去兜里摸烟，手伸到空荡荡的裤子边才想起来外套不在身边，他收回手，“若你协助我们成功破获这案子，你会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不知是听到了哪个字眼，柯沉终于有了反应，他抬头看眼前人：“有多不菲？”
“反正比你写小说挣钱。”
柯沉突然笑了笑，看向张国栋：“我答应。”
毫无悬念的结果。
*
“你一个月挣多少？”柯沉看着对面的人，又低头嗦了一口面。
“四千差不多吧。”张国栋也低头舀了一筷子面。
柯沉不再说话，只专心吃饭。
张国栋不吃饭了，握着筷子，碗里的面坨在一起，掏了烟点上，一口一口吸着。
“不好奇吗？”
白雾散在夜空中，火星灭在水泥砖上，他问着吃面的人。
“好奇什么？”柯沉擦着嘴巴，看着对面被烟雾遮挡的人。
“写悬疑的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找你？”张国栋弹了弹烟灰。
“因为我总被死者骂。”
柯沉仰靠在椅背上
才不是吧。
张国栋挥手赶了赶烟，烟头滚到地上被一脚踩灭。“是，你和方志明关系怎么样？”
天上一点星星都没有，好难看。
“不认识。他总莫名其妙骂我的书。”
兜里一点钱都没有，好难受。
张国栋眯了眯眼，拿起筷子抖落着碗里坨掉的面。
“我看过你的书，很不错。”
柯沉嗤笑一声：“先礼后兵吗？直接说吧。”
“你的文字很细腻，看得出来你文学功底很厚。”张国栋加大拌面的频率。
“但是网文不比文学名著，网文大家图个看得爽，说话写字文邹邹的，没人看的。”
张国栋拿过一旁的醋往碗里倒，“而且你写悬疑，文字应该血腥暴力一点，妄图用文青掩盖，是不成的。”
柯沉这才抬眼看着张国栋。
“往你的醋里放点面吧。被锐评的人突然这样说，“我知道我写的有问题，但我的文风已经这样了——”柯沉好像还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憋出一句，“我会好好协助你们破案的。”
张国栋看着柯沉的背影向黑夜中逃亡，招呼着服务员又要了一碗面。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