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开学第一天,公告栏前挤满了找分班名单的新生,杨乐踮着脚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扫了半天,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清爽爽的呼唤:“杨乐。”
她猛地回头,人群里的严肃像被框在画里——蓝白校服的领口扣得整整齐齐,肩膀比初中时宽了不少,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眼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盛了星星。他指了指公告栏右侧第三行:“我们同班,还同桌。”
杨乐心里“咯噔”一下,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书包带,嘴上却立刻扬起刺儿:“完了,我的高中三年要在你的监视下度过了。”
严肃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抿出浅浅的弧度:“彼此彼此,我会监督你别上课睡觉流口水。”
高中的学习压力像潮水般涌来,杨乐的数学成绩像坐过山车,月考卷发下来那天,鲜红的“58”分刺得她眼睛发酸。晚自习时她趴在桌上偷偷掉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突然感觉后背被轻轻戳了一下。回头看见严肃递来一包纸巾,他眉头皱着:“哭能让分数变高?晚自习后留半小时,我给你讲题。”
从那天起,每天放学后的教室总有两盏灯亮着。严肃讲题时格外认真,手指在练习册上划出重点,袖口偶尔蹭到杨乐的胳膊,带着淡淡的凉意。他的呼吸轻轻落在她耳边,像羽毛似的撩拨着,让她原本昏沉的脑袋更乱了,心跳却莫名加速,连带着题目都变得模糊起来。
第一次月考,杨乐的数学卷上终于印着“63”分。她攥着卷子冲到严肃座位前,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你看!我及格了!是不是该奖励我?”
严肃慢悠悠地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一个印着草莓图案的小盒子:“早买了。”
杨乐愣住了,指尖触到冰凉的盒子:“你怎么知道我能及格?”
“猜的。”他飞快地别过脸,耳根却悄悄红了,像被夕阳染过,“快吃吧,奶油凉了会腻。”
草莓蛋糕甜滋滋的,奶油沾在嘴角,杨乐偷偷抬眼,看见严肃正假装翻书,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嘴角却藏着藏不住的笑意,连带着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
高二上学期,班里转来个叫林薇的女生,长发白裙,说话总是柔柔的。她似乎格外喜欢找严肃问题,课间总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偶尔还会递给他妈妈做的小饼干。有天杨乐去办公室交作业,回来时正看见林薇把一本笔记本递给严肃,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这是我整理的物理错题,你看看有没有用?”
严肃接过笔记本的动作落在杨乐眼里,像根小刺扎进心里。她没打招呼,默默地坐回座位,一整天都没怎么理严肃,连他递过来的课堂笔记都推了回去。
晚自习的讲题时间也变得尴尬起来。杨乐低着头不说话,严肃讲着讲着停了下来:“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她扯着笔袋拉链,声音闷闷的,“林薇笔记整理得那么好,你以后让她给你讲题呗。”
严肃皱起眉:“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杨乐猛地抬头,看见他眼里的困惑,心里更委屈了,“人家给你送饼干、整理笔记,你不是很开心吗?”说完抓起书包就跑,没看见身后严肃愣住的表情。
冷战持续了三天。杨乐故意和后排的男生打闹,课间一起讨论篮球赛,笑得格外大声。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严肃坐在座位上,脊背挺得笔直,握着笔的手指却泛白,连林薇过来问题都只是冷淡地指了指书本,再没多说一句话。
周五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杨乐和男生们玩羽毛球,一个没接稳,球砸到了额角。她正揉着额头笑,突然被人拽着胳膊拉到一边。严肃的脸色不太好,手里捏着一瓶冰水,语气硬邦邦的:“别疯跑,额头都红了。”
“要你管。”她挣了挣,却没挣开。
“我不管谁管?”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林薇是借我笔记参考,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以后别再送东西。”他顿了顿,耳根又红了,“还有,你别总跟别人疯闹,我……”
“你什么?”杨乐看着他憋红的脸,心里的别扭突然就散了。
“我看着烦。”他别过脸,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你只能跟我讨论题目。”
杨乐“噗嗤”笑出声,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那你以后不许收别人的饼干。”
“不收了。”他飞快地接话,眼睛亮闪闪的,“那……今晚还讲题吗?”
“讲!”杨乐仰头看他,阳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和解气息。
高二那年运动会,杨乐报了跳高。助跑、起跳,她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地时却没站稳,脚踝传来一阵刺痛。她刚想挣扎着站起来,眼前一暗,身体已经被人稳稳背起。
严肃的后背很宽阔,带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杨乐把脸埋在他的校服上,闻着那熟悉的味道,突然觉得崴脚好像也不是坏事。
“喂,严肃,”她在他背上小声说,手指轻轻揪着他的衣角,“你背过别的女生吗?”
“没有。”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喘,脚步却没停,“你最轻,也最麻烦。”
杨乐在他背上偷偷掐了他一下,听见他闷笑出声,心里甜得像刚吃了草莓蛋糕,连脚踝的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