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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文:锈铁

肆意的你

适配音乐:城南花已开

张桂源X杨博文

深秋的风裹着碎雪粒子刮过废品站,杨博文蹲在钢筋堆里,帆布手套早就磨出了洞,指尖冻得像红萝卜,却还在拼命扒拉——钢筋堆底埋着半根铜管,收废品的老王说过,这东西能换五块钱。他妹妹今天又发烧了,医院的催款单像雪片似的往家寄,他得再凑点钱买退烧药。

“哐当”一声,脚边的铁皮被踢得老远。杨博文抬头,看见个穿军绿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面前,裤脚沾着泥和碎玻璃渣,军靴碾过地上的冰碴,发出刺耳的响。男人眉眼冷得像结了冰,下巴上的胡茬泛着青,盯着他脚边那堆钢筋:“这堆归我。”

杨博文攥紧了手里的铜管,指节泛白:“我先找到的。”

男人没说话,弯腰就去扒他手边的钢筋。杨博文急了,伸手去拦,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男人的手心有层厚厚的茧,像砂纸似的蹭着他的皮肤,虎口处那个月牙形的疤硌得他生疼。“松手,”男人的声音比风还冷,“这一片的规矩,谁先占了算谁的。”

杨博文犟着不肯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唇没掉下来。他不能松手,妹妹还在医院等着钱救命。男人许是被他眼里的红血丝刺到了,手指松了松,瞥到他冻裂的手背——一道深口子正渗着血,脓水混着泥粘在手套上,看着就疼。

“手都烂了还抢。”男人松开他,从大衣内袋摸出个皱巴巴的药盒,是最便宜的那种碘伏棉球。他拽过杨博文的手,粗暴地扯开破手套,碘伏棉球按在伤口上时,杨博文疼得浑身一颤,眼泪“啪嗒”掉在男人手背上。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棉球擦得轻了些。“叫什么?”他问,声音还是冷的,却没了刚才的硬茬。

“杨博文。”

“张桂源。”男人把用过的棉球扔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糖纸都揉皱了,“含着,能止疼。”

杨博文把糖塞进嘴里,橘子味的甜混着碘伏的涩,突然就觉得没那么疼了。他看着张桂源转身去扒钢筋,大衣后摆扫过地上的碎玻璃,露出后腰别着的扳手——那扳手锈得厉害,却被磨得锃亮,想来是天天用的。后来他才知道,张桂源是这一片的“拾荒王”,专捡别人不敢碰的东西:漏液的蓄电池、报废的变压器,甚至是工地里废弃的脚手架钢管,那些东西能卖高价,却也最危险,去年冬天就有个拾荒的被漏电的电线电死了,尸体在雪地里冻了半天才被发现。

他们开始结伴。张桂源教他怎么用铁丝缠在手上防玻璃划,怎么听声音分辨电线有没有漏电——“滋滋响的不能碰,那是要人命的”;杨博文则会在他咳嗽时,从怀里掏出用手帕包着的薄荷糖,那是他用攒下的钱买的,说是“治咳嗽”。张桂源的咳嗽是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就咳得厉害,有时半夜在废品站守着货,咳得像要把肺咳出来,杨博文就把自己的旧棉袄披在他身上,蹲在旁边给她焐手。

废品站后面有片荒草地,草早就枯了,风一吹,像无数根针在扎人。但杨博文喜欢来这儿,因为能看见月亮。有次张桂源蹲在草堆上抽烟,火光在黑暗里明灭,杨博文挨着他坐下,听见他咳得厉害,后背一抽一抽的。“你也去看看病吧。”杨博文小声说,“我攒了点钱,够挂号的。”

张桂源吐出个烟圈,烟味混着他身上的铁锈味飘过来。“老毛病,治不好。”他把烟蒂摁在地上,“你那钱留着给你妹买药。”

杨博文看着他的侧脸,月光把他的轮廓照得很清晰,眼窝有点深,像是藏着很多事。“等我妹病好了,”他突然说,“我带你去南方。听说那里冬天不冷,也没有这么大的风。”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把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肩上。大衣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混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杨博文却觉得比家里的棉被还暖和。他往张桂源身边靠了靠,听见他的心跳声,很稳,像废品站里老旧的挂钟。

变故是在一个雪夜来的。杨博文刚把攒的钱交到医院,护士就急匆匆地跑过来,说他妹妹肺部感染,必须立刻手术,不然撑不过今晚。手术费要五千,他手里只有三百。杨博文在医院走廊里疯了似的转,撞翻了垃圾桶,塑料瓶滚了一地,他蹲在地上捡,眼泪把地砖都打湿了。

后半夜,他跑回了废品站。雪下得很大,把地上的碎玻璃都盖住了,像铺了层白盐。他记得张桂源说过,化工区那边有废弃的铅制仪器,那东西含重金属,收废品的不敢收,但有个黑作坊专收这个,给的价高。他找到那堆化工桶时,手指都冻僵了,扳手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

铅制仪器被焊死在桶里,他得用扳手一点点撬。铅粉飘在空气里,像细小的雪,落在他的眉毛上、睫毛上,他却顾不上擦——他得快点,再快点,妹妹还在等他。突然,后领被人猛地揪住,他被拽得一个趔趄,摔在雪地里。

“谁让你碰这个?!”张桂源的声音在发抖,杨博文从没见过他这样,眼睛红得像要出血,抓着他胳膊的手用力得几乎要把他骨头捏碎。“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铅!吸进去会死人的!”

“我要救我妹!”杨博文挣扎着要起来,指尖已经开始发麻,头晕得厉害,“就差这一点了,张桂源,我必须凑够钱!”

“命都没了,你救谁?!”张桂源拽着他往外面拖,化工桶被撞得“哐当”响,铅粉飞得更厉害了。他把杨博文摁在雪地里,用雪擦他的脸,擦他的手,动作又急又重,雪粒子钻进杨博文的脖子里,冻得他打哆嗦。“钱我来想办法,你不准再碰这个,听见没有?”

杨博文第二天才知道张桂源想的“办法”是什么。他去工地找张桂源,看见他吊在十二层楼的外墙上,手里攥着根生锈的钢丝绳,风把他的大衣吹得像面旗子,随时都可能被掀下去。工头说,张桂源是来拆广告牌的,没有安全绳,拆一块给三百。“那小子疯了,”工头叼着烟说,“十二楼啊,昨天小李上去看了一眼,腿都软了。”

杨博文站在楼下,仰着头,脖子都酸了。张桂源在上面挥锤子,每一下都像砸在他心上。风突然大了,广告牌晃了晃,张桂源的身子跟着歪了一下。杨博文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喉咙里像堵着东西,喊不出声。

直到傍晚,张桂源才下来。他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发青,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扶住墙才站稳。杨博文跑过去,看见他手背上划了道深口子,血把大衣袖口都浸透了。“你傻不傻?”杨博文的声音在抖,眼泪掉个不停,“你要是摔下来了怎么办?”

张桂源从口袋里摸出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递到他面前。报纸被血浸了个印子,里面是块奶油蛋糕,被他攥得有点变形,奶油都蹭到了纸上。“路过蛋糕店,”他咳了两声,声音哑得厉害,“给你妹买的。她不是一直想吃吗?”

杨博文接过蛋糕,手指触到报纸上的血印,突然蹲在地上哭出声。他想起昨天张桂源在雪地里擦他的手,想起他总把薄荷糖塞给自己,想起他咳嗽时捂着嘴怕传染给别人。原来这世上真有人,会把别人的难处,当成自己的事。

妹妹的手术很成功,但杨博文开始觉得不对劲。他总是头晕,站一会儿就腿软,指甲缝里泛着青灰色,像蒙了层灰。有次他咳得厉害,手帕上竟沾了点血丝。张桂源硬拉着他去医院,挂号时掏遍了所有口袋,连硬币都数了三遍。化验单出来那天,窗外的雪下得很大,医生拿着单子,眉头皱得很紧:“铅中毒,神经和脏器都受损了,得住院。”

张桂源把所有的钱都交了住院费,包括他藏在枕头下的那个铁盒子——杨博文后来才知道,那是他攒了大半年的钱,准备开春去治肺病的。他常年捡那些危险品,肺早就不行了,冬天咳得厉害时,整晚都睡不着,却从不说。

杨博文住院的日子,张桂源每天都来。他不再去废品站,也不去工地,就在医院附近的菜市场帮人搬菜,扛一筐土豆挣两块钱。他的手被冻裂了,贴满了创可贴,却还是在每次来的时候,给杨博文带个烤红薯。“刚出炉的,”他把红薯塞到杨博文手里,自己的手指却冻得通红,“你爱吃甜的。”

杨博文握着热乎乎的红薯,看着他粗糙的手,突然说:“我们逃吧。”

张桂源正在给他削苹果,刀顿了顿。“逃去哪?”

“南方。”杨博文的眼睛亮了些,像落了星星,“你不是说过,南方的冬天不冷吗?我们去那边,找个小房子,我给你做饭,你……你别再去捡那些危险东西了。”

张桂源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杨博文瘦了好多,颧骨都凸出来了。“好,”他把杨博文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等你好点,我们就走。”

他们没走成。杨博文的病情突然恶化是在一个凌晨,护士推着抢救车跑过去时,张桂源正在给杨博文擦手。杨博文的手很凉,他用自己的手心焐了半天,还是暖不热。“桂源,”杨博文的声音很轻,像羽毛在飘,“我好像……看不见了。”

张桂源的心猛地一沉,抱起他往抢救室跑。杨博文的头靠在他肩上,呼吸越来越弱,头发蹭着他的脖子,软软的。“别怕,”张桂源的声音在抖,“医生会救你的,我们还要去南方呢……”

抢救室的红灯亮了四个小时。张桂源靠在墙上,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地上的烟蒂堆成了小山。后半夜,他突然咳得厉害,弯着腰,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手捂在嘴上,拿开时,掌心全是血。他盯着那片红,突然想起上次杨博文咳血时,自己还骂他不珍惜身体,原来报应来得这么快。

红灯灭的时候,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张桂源没动,还靠在墙上,眼睛盯着抢救室的门,像没听懂似的。直到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他才猛地冲过去。

杨博文躺在病床上,眼睛还半睁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干裂得厉害。张桂源蹲在床边,用指腹轻轻拂过他的眼睛,替他合上。“别睁着了,”他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累了,就睡会儿。”他把杨博文的手揣进自己怀里,用体温焐着,可那手还是越来越凉,像冬天的钢筋。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瓶子,是上次医生给他开的安眠药——他咳嗽得睡不着时,就靠这个眯一会儿。瓶盖拧开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响。他倒出一整瓶药,放在手心,白色的药片像细小的雪粒。

“博文,”他把药片倒进嘴里,咽下去时,眼泪掉在杨博文的手背上,“我陪你。”

他握着杨博文的手,把头靠在床边,闭上眼睛。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窗台上,积了薄薄一层,像撒了把糖霜。

后来有人说,那天深夜路过废品站,看见后面的荒草地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穿军绿色大衣,一个穿着病号服,肩膀挨着肩膀,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盖了层白被子。风刮过草地,发出“沙沙”的响,像是在说:“别急,春天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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