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从没想过自己的初吻会发生在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周洛的嘴唇干裂却温暖,带着镇痛剂的苦味。当他想要退开时,后脑勺却被一只虚弱却固执的手扣住,加深了这个吻。
"早知道中一刀能换来这个,"周洛在换气的间隙呢喃,"我该早点挨刀。"
祁砚用手帕按在他渗血的绷带上:"别说话,伤口会裂开。"
"值得。"周洛抓住他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内侧跳动的脉搏,"你刚才说爱我。"
祁砚的耳尖烧得通红。窗外的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周洛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让他看起来像只餍足的豹子。
"我们需要谈谈齐明说的那些话。"祁砚生硬地转换话题,"关于我父亲的理论..."
周洛的笑容淡去:"他说'七个圣殿'...是指七个基因样本?"
祁砚从公文包里取出父亲的笔记本,翻到标记的一页:"父亲相信,通过编辑七大脉轮对应的基因位点,可以重塑人体能量系统。但这里..."他指向一段加密文字,"提到需要'七个纯净载体'才能激活连锁反应。"
"纯净载体?"
"AB阴性血型,且接受过特定基因编辑的人。"祁砚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像...你。"
病房陷入沉默。周洛盯着自己手臂上的针眼,那里正输着与血型匹配的AB阴性血浆。
"所以齐明不是在复仇,"他最终开口,"是在完成某种...科学仪式?"
祁砚的指尖描摹着笔记上的符号:"父亲晚年变得偏执,总说有人在追杀他。现在想来,他可能是害怕自己的研究被滥用。"
周洛突然挣扎着坐起来,扯动了伤口也毫不在意:"徐远洲!如果齐明不是主谋,那么..."
"徐远洲才是幕后黑手。"祁砚接上他的话,寒意顺着脊背攀升,"齐明只是执行者。"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推开。杨宁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那把熟悉的弹簧刀:"终于想明白了?"她扔过来一个U盘,"看看这个。"
监控视频显示徐远洲在案发前一周与齐明秘密会面,交给对方一个银色手提箱。法医中心的数据库比对确认,箱子里装的正是特制防腐剂。
"徐远洲利用齐明对项目的仇恨,"杨宁冷笑,"让他帮忙收集七个实验体,同时除掉当年的研究团队。"
祁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但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因为这个。"杨宁调出一份专利文件——徐远洲名下最新注册的基因治疗技术,核心数据赫然是七大脉轮基因序列。"专利下周生效,他需要实验数据证明技术可行性。"
周洛猛地扯掉输液针头:"徐远洲在哪?"
"失踪了。"杨宁的弹簧刀"咔嗒"合上,"但我知道他会去哪。"她的目光落在祁砚身上,"第七个祭品还没集齐呢。"
祁砚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知道你父亲真正的死因吗?独自来老实验室。记得带上他的笔记。——一个老朋友」
周洛抢过手机:"操!明显的陷阱!"
"我必须去。"祁砚的声音异常平静,"这是我父亲的事。"
"那我们一起去。"
"不。"祁砚按住他的肩膀,"你的伤口会崩开。而且..."他看向杨宁,"需要有人去申请搜查令,正式逮捕徐远洲。"
杨宁挑眉:"你终于学会用脑子了。"她拽起周洛的病号服领子,"走吧,伤员,我们去走法律程序。"
周洛死死盯着祁砚:"你敢一个人去,我就..."
祁砚用一个吻堵住了他的威胁。这个吻又急又重,带着不容拒绝的决绝。当他退开时,周洛的眼里满是震惊。
"相信我。"祁砚将父亲的笔记塞进口袋,"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老实验室坐落在城郊废弃的工业园区,外墙爬满藤蔓。祁砚推开锈蚀的铁门,霉味混合着某种化学试剂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走廊尽头,一扇标着"第七实验室"的门微微透出光亮。
祁砚的手放在解剖刀上——他唯一会用的"武器"。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
徐远洲被绑在手术台上,额头上刻着顶轮符号,已经奄奄一息。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基因测序仪,六个标着脉轮名称的容器排列在周围,里面漂浮着不同的人体器官。
"祁法医,你终于来了。"阴影中走出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是杜文森!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右手握着一把骨锯,"我就知道周洛拦不住你。"
祁砚的肌肉绷紧:"短信是你发的?"
"当然。"杜文森推了推眼镜,"徐远洲太优柔寡断了,居然想用麻醉剂取你大脑。但科学需要新鲜的、有意识的样本。"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祁砚的太阳穴,"特别是能解读这些符号的大脑。"
祁砚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意外。"杜文森轻笑,"他发现我们继续实验,想报警。齐明处理得很干净,看起来像自杀。"他启动测序仪,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现在,让我们完成祁博士的伟大工作。"
祁砚的手指悄悄摸向手机,按下紧急联系人——周洛的号码藏在快速拨号第一位。他必须拖延时间:"为什么要杀徐远洲?他不是你们的主谋吗?"
"他变得太贪婪,想把成果据为己有。"杜文森调整着骨锯转速,"科学应该共享,不是吗?就像你父亲当年无私地分享了他的笔记..."
一道银光突然从通风管飞射而出,精准扎进杜文森的手腕。他惨叫一声,骨锯掉在地上。通风管盖子"咣当"落下,杨宁像只黑猫般轻盈落地,紧接着是脸色苍白的周洛。
"搜查令批下来了。"周洛举枪对准杜文森,"放下手术刀,混蛋。"
杜文森却大笑起来:"太晚了!序列已经启动!"他扑向测序仪的控制面板。
三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杜文森的身体猛地一震,缓缓倒地。杨宁吹了吹枪口的烟:"三分命中,不错嘛伤员。"
周洛已经冲到祁砚身边,手指颤抖着检查他是否受伤:"你他妈吓死我了!"
祁砚握住他的手:"我信任你。"
杨宁翻了个白眼:"要亲热回去亲。"她踢了踢杜文森的尸体,"这疯子刚才说序列启动了?"
测序仪的屏幕突然亮起红光,显示「序列识别完成:6/7」。房间角落的冷藏柜"咔嗒"一声自动打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六组试管。
"他收集了足够的基因数据。"祁砚快速浏览屏幕,"虽然缺少第七个样本,但已经能部分激活..."
徐远洲突然在手术台上剧烈抽搐,额头上的符号诡异地泛出蓝光。祁砚冲过去按住他:"怎么回事?"
"他...他是第一个受试者..."徐远洲的瞳孔扩散,"基因编辑...反噬..."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僵直,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蓝色纹路,正是七大脉轮的连接线。一声非人的尖叫后,徐远洲彻底静止了,眼睛凝固着永恒的恐惧。
"天啊..."杨宁后退一步,"这是什么鬼东西?"
祁砚的父亲笔记从口袋里滑落,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用红笔圈着一行小字:「七位一体,缺一不可。强行激活将导致基因崩解。」
周洛突然捂住胸口跪倒在地,他背上的疤痕也开始泛出诡异的蓝光。
"周洛!"祁砚撕开他的衬衫,惊恐地看到那些疤痕正沿着脉轮位置蔓延,"不...不!"
杨宁掏出对讲机:"我需要生化应急小组!立刻!"
周洛抓住祁砚的手,呼吸越来越急促:"听我说...如果我变成那样...杀了我..."
"你不会!"祁砚翻找着父亲的笔记,"一定有解决方法..."
笔记最后一页的夹层里掉出一张微型芯片。祁砚颤抖着插入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段全息投影——父亲疲惫的面容。
"如果有人看到这个,说明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投影中的祁岳林声音沙哑,"七大脉轮基因序列必须完整激活或彻底销毁。如果强行中断,受试者的基因链会崩溃。"
周洛的嘴角渗出血丝,蓝光已经蔓延到脖颈。杨宁举枪的手微微发抖:"祁砚..."
"还有办法!"祁砚疯狂翻阅笔记,"父亲提到过'中和剂'...就在这里!"
投影中的祁岳林继续道:"唯一能停止崩解的方法是输入第七个纯净载体的基因序列,完成闭环。"他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我儿子祁砚是第一个成功受试者...他的基因就是钥匙。"
全息影像消失了。房间里只剩下周洛痛苦的喘息声和机器刺耳的警报。
祁砚毫不犹豫地抓起手术刀,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在测序仪的采样器上:"分析这个!快!"
机器发出"滴滴"声,屏幕闪烁:「检测到匹配序列...开始重组...」
周洛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蓝光在他全身血管中疯狂流动,然后突然全部涌向心脏位置,最终消失不见。
"周洛?"祁砚轻轻拍打他的脸,"看着我!"
周洛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依然明亮,只是多了几分困惑:"我...感觉不一样了..."
祁砚瘫坐在地上,所有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杨宁收起枪,摇了摇头:"你们俩真是绝配。一个疯子科学家和一个打不死的蟑螂。"
警笛声由远及近。祁砚靠在周洛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父亲的笔记摊开在地上,最后一页的全息投影又悄悄亮起,显示出一行之前被忽略的小字:
「当七个圣殿建成,真知将如晨光照耀。但真正的奇迹,是找到愿意为你流血的那个人。」
周洛的指尖轻轻擦过祁砚掌心的伤口,两人染血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像一场无言的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