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掠过教学楼，却吹不散高二（一）班后巷里的戾气。
沈碎桉被按在积着灰的墙壁上，后背的旧伤被撞得发疼，她咬着唇没敢出声，只是垂着眼看地上被踩烂的作业本——那是她熬了三个晚上整理的错题集，此刻正被几个女生用鞋跟碾成碎屑。
“哟，这不是沈家二小姐吗？怎么穿得跟捡破烂似的？”领头的女生染着栗色卷发，指甲涂得鲜红，说话时故意撞了沈碎桉的肩膀，“听说你姐姐昨天又收到贺少送的限量版书包了？你呢？你有什么？”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沈碎桉的手指攥得发白，校服袖口磨破的地方硌着皮肤，像细小的针在扎。她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针对她——她们是沈岁桉的跟班，总喜欢用这种方式讨好那个永远活在阳光下的姐姐。
“说话啊？哑巴了？”卷发女生见她不吭声，伸手就去扯她的头发。
沈碎桉猛地偏头躲开，后腰却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疼得她瞬间弯下腰。书包掉在地上，里面的课本散落出来，其中一本封面上还贴着她偷偷画的小太阳——那是她唯一的慰藉，却被人一脚踩在脚下。
“你们太过分了！”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林汐背着书包跑过来，张开手臂挡在沈碎桉面前，脸上满是愤怒：“欺负人算什么本事？信不信我告诉老师？”
卷发女生嗤笑一声：“林汐，你少多管闲事。她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被欺负了又怎么样？沈家根本不会管她。”
“你胡说！”林汐气得发抖，却被旁边的女生推了一把，踉跄着差点摔倒。
沈碎桉扶着墙站起来，声音低哑却清晰：“我的事，不用你们管。”她慢慢捡起地上的课本，被踩脏的那一页皱巴巴的，小太阳的图案晕开一片污渍，像在无声地哭泣。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沈岁桉的身体瞬间僵住，她看到沈岁桉和贺霖并肩走过来，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们身上，画面美好得像一幅画。
“姐姐……”沈碎桉下意识地想躲，却被卷发女生拉住。
“岁桉，你看，我们正跟你妹妹聊天呢。”卷发女生笑得一脸乖巧，仿佛刚才的霸凌从未发生过。
沈岁桉的目光扫过沈碎桉凌乱的头发和沾着灰尘的校服，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碎桉，你又惹事了？跟同学好好相处不行吗？”
贺霖的视线落在沈碎桉泛红的眼眶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当他看到沈岁桉脸上的不悦时，终究什么也没说。
沈碎桉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她看着沈岁桉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贺霖下意识维护姐姐的姿态，突然觉得后腰疼得更厉害了——原来在他们眼里，被欺负的人，反而成了惹事的那一个。
“我们走，阿霖，别让这些人影响了心情。”沈岁桉挽住贺霖的胳膊，甚至没再看沈碎桉一眼，转身就走。贺霖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跟着她离开了，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巷子里的笑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刺耳。沈碎桉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林汐蹲下来抱住她，声音带着哭腔：“碎桉，别理她们，也别理你姐姐……她们都瞎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沈碎桉才抬起头。她看到巷口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是宫玉寒。他背着光，看不清表情，手里却捏着一块干净的手帕，似乎犹豫着要不要递过来。
沈碎桉别过脸，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抓起书包转身就走。书包带断了一根，斜斜地挂在肩上，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的世界。
风还在吹，桂花香飘了很远，却没有一缕能落在她身上。她想，原来“岁岁平安”这四个字，从来都只属于沈岁桉。而她沈碎桉，注定只能在碎片一样的生活里，被反复碾压，直到连疼痛都变得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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