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晨雾比边关温柔许多。
谢北萧站在林府后院的梨树下，看着薄雾中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恍如隔世。半月前，他还在边关血火中厮杀；而现在，他置身于这座繁华都城最核心的权力圈子，身份却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大人，林阁老请您去书房。"侍从恭敬地行礼。
谢北萧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冠。自从三日前随林阁老秘密回京，他一直被安置在这座僻静的别院，连大门都没出过。林阁老每日入宫议事，回来时总是眉头紧锁，显然朝中局势并不乐观。
书房门前，谢北萧深吸一口气，轻轻叩门。
"进来。"林阁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墨香。林阁老的书房与谢北萧记忆中别无二致——四壁书架上堆满典籍，案几上摊开的奏折旁放着半杯已经凉透的茶。唯一不同的是，林阁老比上次见面时苍老了许多，白发如雪，眼角皱纹深刻如刀刻。
"老师。"谢北萧恭敬行礼。
林阁老放下手中的笔，示意他坐下："宫里来消息了。太子明日要见你。"
谢北萧心头一紧："是以什么身份？"
"自然是谢翰林。"林阁老意味深长地说，"至于其他...要看太子的意思。"
谢北萧明白老师的暗示。他的皇子身份至今仍是秘密，太子是否承认，将直接决定他未来的命运。
"顾将军呢？"谢北萧忍不住问。
"今早已经入宫述职。"林阁老揉了揉太阳穴，"边关沦陷是大事，太子需要了解详情。"
谢北萧微微皱眉。顾若霖独自入宫，会不会有危险？太子虽然控制了局面，但王肃党羽仍在暗处，随时可能反扑。
"别担心。"林阁老似乎看穿他的心思，"顾将军不是莽撞之人。况且..."他顿了顿，"太子对她颇为赏识。"
这话里有话。谢北萧正想再问，林阁老突然起身，走到书架前。他看似随意地抽出一本《春秋》，实则触动了机关。书架无声地移开，露出后面的暗格。
"来看看这个。"
谢北萧走近，只见暗格中放着一幅卷轴。林阁老小心取出，在案几上缓缓展开。
那是一幅工笔画像，画中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气质清雅。她穿着华贵的宫装，但神情中带着一丝忧郁。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的眉眼与谢北萧有七分相似！
"这是..."
"明妃。"林阁老轻声道，"先帝最宠爱的妃子，也是...你的生母。"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谢北萧还是如遭雷击。他死死盯着画像，仿佛要从那细腻的笔触中找出更多线索。画角落款处有一个小字："庚辰年冬"，正是二十六年前。
"庚辰年..."谢北萧喃喃道，"雪夜案是乙酉年..."
林阁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知道雪夜案？"
"顾将军告诉我的。"谢北萧如实相告，"她父亲因调查此案被陷害..."
"原来如此。"林阁老长叹一声，"看来命运早有安排。"他指着画像一角几乎不可见的红点，"这是明妃的血泪。她被诬陷与侍卫私通，先帝盛怒之下将她赐死。临刑前，她用血泪在画像上点下这一点，寓意冤屈。"
谢北萧胸口发闷，手指不自觉地抚过那点暗红。他的生母，就这样含冤而死？而他自己，若非被秘密送出宫，恐怕也难逃毒手。
"谁诬陷的她？"
"王肃。"林阁老声音冰冷，"当时他刚入阁不久，急需立功巩固地位。明妃的兄长在边关立下大功，威胁到了王肃一党的利益。"
"所以他就设计害死我母亲..."谢北萧声音发颤，"那先帝后来可曾察觉？"
林阁老摇摇头："先帝直到驾崩前才得知真相，但为时已晚。他秘密命我寻找你的下落，可惜只查到谢御史收养了一个孤儿，还未来得及确认，先帝就..."
谢北萧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先帝是怎么死的？"
"名义上是中风。"林阁老眼中寒光一闪，"但我怀疑是毒杀。王肃怕先帝翻案，所以先下手为强。"
"雪夜案呢？这与明妃案有何关联？"
林阁老正要回答，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迅速收起画像放回暗格，书架刚刚复位，门就被敲响了。
"阁老！"是管家焦急的声音，"宫里来人了，说要见谢大人！"
林阁老与谢北萧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觉。太子明明说明日召见，为何突然提前？
"你先去内室。"林阁老低声道，"我来应付。"
谢北萧刚躲进内室，就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他屏息静气，从门缝中窥视。
来者是一名身着紫袍的官员和四名禁军侍卫。紫袍人面容白净，眉宇间透着傲慢，正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少傅周延。
"林阁老。"周延敷衍地拱了拱手，"奉太子口谕，带谢北萧入宫问话。"
林阁老不慌不忙："周少傅，太子昨日还说明日召见，为何突然变卦？"
"太子殿下自有考量。"周延皮笑肉不笑，"谢大人何在？"
"不巧，他今早出门访友去了。"
周延眯起眼睛："是吗？那让我搜一搜如何？"
林阁老脸色一沉："周延！这是内阁大臣府邸，岂容你放肆！"
"太子口谕在此！"周延提高声调，"边关沦陷，谢北萧身为督军钦差，难辞其咎！太子要亲自审问！"
谢北萧在内室听得真切。这分明是借口！若真以督军失职问罪，为何不连顾若霖一起抓？太子突然变卦，必有蹊跷。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是一个清冷的女声：
"末将顾修霖，求见林阁老！"
谢北萧心头一喜。顾若霖来得正是时候！
周延显然没料到顾若霖会出现，脸色微变："顾将军不是入宫述职了吗？"
"刚结束。"顾若霖大步走入书房，一身戎装英气逼人。她看都没看周延一眼，径直向林阁老行礼："阁老，末将奉太子命，特来取边关军报。"
林阁老会意，立刻道："军报在谢大人那里，可惜他今早出门了。"
"是吗？"顾若霖这才转向周延，冷声道，"周大人也是来取军报的？"
周延被问得措手不及："我...我是奉太子命来带谢北萧问话的。"
"奇怪。"顾若霖皱眉，"太子明明说军务紧急，让我立刻取回军报，怎么又派你来拿人？莫非..."她突然拔剑出鞘，寒光一闪抵在周延咽喉，"你是王肃余党，假传太子口谕！"
周延吓得面如土色："顾将军明鉴！我确有太子手令！"
"拿出来看看。"
周延颤抖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顾若霖扫了一眼，冷笑一声："这手令既无印玺，也无署名，如何作准？"
"这...这..."
"滚回去问清楚再来！"顾若霖收剑入鞘，"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周延狼狈不堪，带着侍卫灰溜溜地走了。林阁老确认他们离开后，才长舒一口气："好险。"
谢北萧从内室走出，向顾若霖拱手："多谢将军解围。"
顾若霖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比在边关时清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这几日也没休息好。
"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危险？"林阁老问。
"我入宫述职时，发现太子身边多了几个陌生面孔。"顾若霖低声道，"其中一人我认得，是王肃的门生。我担心他们对谢大人不利，所以借口取军报赶来。"
谢北萧心头一暖。顾若霖虽然表面冷淡，却时刻关注着他的安危。
"太子那边情况如何？"林阁老问。
"很复杂。"顾若霖眉头紧锁，"太子虽然控制了皇宫，但迟迟不登基。朝中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立刻拥立太子，另一派则要求先找到先帝遗诏。"
"遗诏？"谢北萧惊讶道，"先帝留有遗诏？"
林阁老点点头："据说传位于太子，同时列举了王肃的罪状。但遗诏在王肃倒台前就神秘消失了。"
"会不会是王肃销毁了？"
"不会。"顾若霖肯定地说，"若遗诏被毁，王肃早就拥立三皇子登基了。他一定是把遗诏藏了起来，作为最后的筹码。"
谢北萧思索片刻："我们得找到那份遗诏。它不仅关系到大统传承，还能证明王肃的罪行。"
"问题是，王肃现在下落不明..."林阁老忧心忡忡。
顾若霖突然说："我有个线索。在边关时，杨亭曾说过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时我以为他指的是边关军械库，但现在想来..."
"他可能指的是皇宫！"谢北萧眼前一亮，"王肃把遗诏藏在皇宫某处！"
林阁老捻须沉思："皇宫占地千亩，殿宇无数，如何寻找？"
谢北萧想起什么，取出贴身携带的双生玉："也许它能指引我们。"
他将玉放在案几上，借着窗外的阳光仔细观察。玉中的红色纹路在光线下若隐若现，似乎组成了某种图案。
"需要特定角度..."谢北萧调整着玉的位置。
顾若霖突然伸手，将玉微微倾斜。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红色纹路在案几上投射出一幅微缩地图，隐约可见宫殿轮廓和一条蜿蜒的路径！
"这是...御花园？"林阁老眯眼辨认。
谢北萧仔细查看："路径指向假山群...这里有个标记，像是一扇门。"
"假山后面确实有个废弃的密室。"林阁老回忆道，"是先帝年轻时读书的地方，后来荒废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必须去御花园一探究竟！
"但皇宫戒备森严..."谢北萧担忧道。
顾若霖胸有成竹："明日太子召见你，我可以随行护卫。入宫后，我们找个机会溜去御花园。"
"太冒险了。"林阁老摇头，"若被发现..."
"那就找个合理的借口。"谢北萧灵机一动，"老师，您不是说先帝年轻时喜欢在御花园读书吗？我可以借口想看看先帝曾经读书的地方，表达哀思..."
林阁老沉吟片刻："倒是个主意。太子以孝治国，这个理由他难以拒绝。"
计划就这样定了下来。林阁老又交代了一些宫中礼仪和注意事项，便让两人各自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行动。
谢北萧送顾若霖到院门口。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自从得知自己的皇子身份后，顾若霖似乎有意与他保持距离，言行举止都比以往更加克制。
"将军..."谢北萧打破沉默，"多谢你今日相救。"
顾若霖侧脸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边，轮廓分明而优美。她淡淡地说："分内之事。"
"你在宫中...可还顺利？"
"嗯。"
简短的回答让谈话陷入尴尬。谢北萧鼓起勇气，轻声道："若霖..."
顾若霖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谢大人，在京城还是叫我顾将军为好。"
"为什么？"谢北萧忍不住问，"因为我的身世？"
顾若霖终于转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情绪复杂："你知道为什么。"
是的，他知道。皇子与将军，天壤之别。若他的身份被确认，两人之间将横亘着不可逾越的礼法与阶级。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那段被尘封的婚约...
"无论我是谁，我永远都是谢北萧。"他坚定地说，"那个在青州被你救下的孩子，在边关与你并肩作战的同袍。"
顾若霖眼中闪过一丝柔软，但很快又恢复冷峻："世事无常，身不由己。谢大人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要事。"
说完，她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谢北萧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胸口发闷。他知道顾若霖在担心什么——一旦他皇子身份公开，等待他的将是复杂的宫廷斗争和无尽的权力博弈。而她，作为边关将领，必须保持中立。
回到客房，谢北萧辗转难眠。窗外月光如水，他取出贴身收藏的那枚铜钱——顾若霖在边关送给他的"平安钱"。铜钱边缘的凹痕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突然，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谢北萧警觉地坐起，手按在枕下的短剑上。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道。
窗扉无声开启，顾若霖敏捷地翻入室内。她已经换了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你怎么..."谢北萧惊讶地起身。
"嘘。"顾若霖示意他噤声，"林府被人监视了。我刚才发现后院墙外有暗哨。"
谢北萧心头一紧："周延的人？"
"不像。"顾若霖摇头，"那些人训练有素，更像是职业杀手。"
王肃的余党！谢北萧立刻明白了。王肃虽然倒台，但他的党羽仍在暗中活动，随时准备反扑。
"我们必须提前行动。"顾若霖低声道，"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的计划，今晚就去御花园。"
"现在？宫门已经落锁了..."
"我有办法。"顾若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太子赐我宫禁通行令，以备不时之需。"
谢北萧不再犹豫，迅速换上深色衣服。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客房，避开巡逻的侍卫，翻墙出了林府。
京城的夜晚比边关喧嚣得多。尽管已近子时，街上仍有酒肆亮着灯火，传出隐约的歌声。两人专挑僻静小巷前行，很快来到皇城外围。
"从西华门进。"顾若霖指着远处一个小门，"那里守卫是我旧部，会放我们进去。"
果然，西华门的守卫见到顾若霖的令牌后，二话不说就放行了。两人沿着宫墙阴影前行，避开巡逻的禁军，向御花园摸去。
御花园在皇宫西北角，占地广阔。夜晚的花园静谧幽深，只有虫鸣和偶尔的鸟叫打破寂静。两人借着月光，按照双生玉的指引，很快找到了那片假山。
假山群造型奇特，怪石嶙峋，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谢北萧取出双生玉，在月光下调整角度。玉中的纹路投射在地上，指向假山背面的一块巨石。
"就是这里。"他轻声道。
两人绕到假山后，发现巨石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恰似双生玉！
顾若霖接过玉，小心地放入凹槽。严丝合缝！她轻轻旋转玉面，巨石内部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咔声，接着，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找到了！"谢北萧激动地低呼。
顾若霖取出火折子点燃，率先走入密道。谢北萧紧随其后，石板在身后无声闭合。
密道狭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火光照亮了两侧的墙壁，上面刻满了奇怪的符号。
"这是..."谢北萧仔细辨认，"西域文字？"
"梵文。"顾若霖解释道，"先帝年轻时曾随高僧学佛，喜欢用梵文记事。"
密道尽头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石桌上放着一个铁盒，上面落满灰尘。
谢北萧小心地打开铁盒，里面是一卷黄绢——正是先帝遗诏！旁边还有几封密信和一个小玉匣。
"果然在这里！"他激动地展开遗诏，"是先帝笔迹！"
遗诏内容与林阁老所说一致——传位于太子，同时列举王肃十二条大罪，命彻查严办。日期是先帝驾崩前三日，盖有传国玉玺。
"有了这个，太子就能名正言顺地登基了。"顾若霖松了口气。
谢北萧继续查看其他物品。密信是王肃与戎狄往来的证据，而玉匣中则藏着一块血书，上面写着：
"吾儿亲启：若你读到这封信，为娘已含冤九泉。王肃毒杀先帝，嫁祸于我，欲除你而后快。谢御史忠义，将你带离险境。顾将军刚直，可托付性命。双生玉乃先帝所赐，内藏雪夜案真相。切记，慎之慎之。——明妃绝笔"
谢北萧双手颤抖，眼眶发热。这封血书是他的生母留给他的最后讯息，字里行间尽是血泪。更令他震惊的是，明妃提到了顾将军——是顾若霖的父亲吗？还有雪夜案，竟与他的身世直接相关！
"看这个。"顾若霖从铁盒底层取出一块绢布，"像是地图。"
谢北萧接过一看，确实是一幅简略的宫城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红点，旁边写着"证"字。
"这是王肃藏匿罪证的地点！"他恍然大悟，"先帝早就掌握了王肃的罪证，只是来不及公布就..."
顾若霖点点头："我们得把这些都带回去。有了这些，不仅能定王肃的罪，还能洗雪明妃和顾家的冤屈。"
两人仔细收好所有证据，正准备离开，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有人来了！"顾若霖迅速熄灭火光。
两人屏息静气，贴在门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确定是这里吗？"
谢北萧和顾若霖对视一眼——是周延！
"回大人，暗哨报告说看到两个人影往御花园来了。"另一个声音回答，"很可能是谢北萧和顾修霖。"
"搜！一定要找到他们！"周延恶狠狠地说，"太子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北萧心头一震。太子有令？难道太子也参与了王肃的阴谋？还是说...太子身边已经被王肃的人渗透了？
顾若霖做了个手势，示意从另一条路走。谢北萧这才注意到，石室角落还有一个小门，可能是紧急出口。
两人轻手轻脚地推开小门，里面是一条狭窄的隧道，漆黑一片。顾若霖重新点燃火折子，两人弯腰前行，祈祷这条路能带他们离开险境。
隧道蜿蜒曲折，时而向上时而向下，仿佛没有尽头。谢北萧的膝盖已经磨得生疼，但他咬牙坚持。突然，顾若霖停下脚步，举起手示意安静。
前方传来水声和风声——是出口！
两人加快脚步，果然看到一丝光亮。隧道尽头是一个被藤蔓遮盖的洞口，外面似乎是御花园外围的护城河。
"我先去看看。"顾若霖拨开藤蔓，小心地探头观察，"安全。"
两人钻出洞口，发现自己站在护城河边的一处隐蔽角落。远处宫墙上的火把清晰可见，但幸运的是，这里没有守卫。
"我们必须立刻回林府。"谢北萧低声道，"老师还不知道太子可能已经..."
"等等。"顾若霖突然拉住他，"你看那边。"
顺着她指的方向，谢北萧看到宫墙拐角处有两个人影正在密谈。月光下，他认出其中一个是周延，另一个则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
"...殿下已经起疑，我们必须加快行动。"周延的声音顺风传来。
"放心，药已经下了。三日之内，太子就会'病逝'。"斗篷人阴森地说，"到时候，三皇子登基，王大人就能名正言顺地回来了。"
"那些证据呢？"
"还在找。不过没关系，只要太子一死，谁还敢提先帝遗诏？"
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分头离去。谢北萧和顾若霖震惊地对视——王肃党羽竟然要毒杀太子！
"我们必须警告太子。"谢北萧急道。
顾若霖却摇头："太危险了。太子身边已经被渗透，我们贸然前去，很可能被灭口。"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太子被毒死？"
"先回林府，与阁老商议。"顾若霖冷静地说，"太子身边有御医，未必那么容易得手。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
谢北萧知道她说得有理，只得点头同意。两人借着夜色掩护，沿着护城河潜行，找到一处无人看守的小门溜出皇宫。
回林府的路上，谢北萧思绪万千。今晚的发现太过震撼——先帝遗诏、生母血书、王肃的毒计...还有那个神秘的雪夜案，似乎将所有人和事都串联在了一起。
"若霖..."他轻声唤道。
"嗯？"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月光下，顾若霖的侧脸柔和了许多。她没有回答，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罕见的、真心的笑容。
那一刻，谢北萧觉得，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有他在身边，就没什么好怕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