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仁在剧烈的眩晕中恢复意识时，首先闻到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他的脸颊贴着冰冷的平面，耳边传来规律的"滴滴"声。当他艰难地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排闪着蓝光的冰柜，里面整齐码放着各种速食便当。
"欢迎来到人间地狱。"
声音从头顶传来。莫仁费力地抬起头，看见于台北正蹲在便利店收银台上，手里抛接着一个泛黄的玻璃酒瓶。更诡异的是，收银台旁边的监控屏幕上明明显示着于台北的身影，但画面里的他手里空无一物。
"这他妈是哪儿？"莫仁撑起身子，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掌心还留着那道细缝。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却感到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一阵恶寒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差点叫出声。
"三条街外的FamilyMart。"于台北轻巧地跳下来，落地时连灰尘都没惊起，"准确地说，是这家店的里世界版本。"
莫仁这才注意到异常——货架上的商品全都贴着陌生的标签，包装上的文字扭曲成诡异的符号。冰柜里那些看似普通的饭团，在灯光下竟然呈现出肉质的纹理，就像...
"别盯着看太久。"于台北突然挡在他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包薯片，"这里的食物会记住被观察的感觉。"
莫仁猛地后退两步，后背撞上冰柜。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少了一只拖鞋，剩下那只的鞋底粘着某种黑色胶质物，正缓慢地蠕动着。
"掌灯人暂时找不到这儿。"于台北撕开薯片包装，但里面装着的却是活蹦乱跳的银色小鱼，"不过——"他随手抓住一条塞进嘴里，鱼尾还在他唇边摆动，"你最好解释下为什么那群穿黑袍的疯狗对你这么感兴趣。"
莫仁的胃部一阵抽搐。他张了张嘴，突然发现便利店的玻璃门外根本不是熟悉的街道——浓雾中隐约可见高耸的黑色尖塔，塔身上缠绕着发光的锁链。
"我...我也不知道。"他声音嘶哑，"就是今早起来，突然能..."
"让拖鞋飞？"于台北挑眉，嘴角还挂着鱼鳞。
"概率很低！"莫仁下意识辩解，"而且每次用完之后，我就饿得像是..."他的肚子突然发出响亮的鸣叫，那声音在空荡的便利店里回荡，货架上的商品随之轻微震动。
于台北突然严肃起来。他放下酒瓶，一把抓住莫仁的手腕。那只酒瓶在台面上自动滚动起来，最后稳稳停在边缘。
"听着，菜鸟。"于台北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每次使用能力，都是在给'它们'发定位信号。"
莫仁感到掌心传来刺痛。那道细缝微微张开，露出半只布满血丝的眼球。于台北见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盐，直接按在莫仁掌心。
"啊！"莫仁痛呼出声。盐粒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变成黑色，眼球疯狂转动几下后重新闭合。
"临时措施。"于台北松开手，转身拿起那个诡异的酒瓶，"这是'跃迁瓶'，我从掌灯人仓库顺来的。"
酒瓶在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青光。莫仁注意到瓶身上的标签其实是一张被缩小的羊皮纸，上面用血写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瓶口塞着的不是普通木塞，而是一截指骨。
"能让人瞬移，但有两个限制。"于台北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使用者必须是单身。"他露出讽刺的笑容，"不是生理上的，是灵魂状态上的。哪怕你暗恋楼下卖煎饼的大妈，这玩意儿都会当场罢工。"
莫仁皱眉："这算什么限制..."
"古老契约的恶趣味罢了。"于台北晃了晃酒瓶，里面的液体发出粘稠的声响，"第二个限制更刺激——每次瞬移会随机丢掉身上一件东西。"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便利店深处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莫仁转头看去，发现自己的手机正飘在半空中，屏幕自动亮起，显示着一条新消息：
【找到你了】
下一秒，手机像被无形的手捏碎般扭曲变形，最后化为一缕青烟。
"看来这次丢的是手机。"于台北毫无歉意地耸肩，"不过比起被掌灯人抓去当'灯油'，这点损失算什么？"
莫仁刚要追问"灯油"是什么意思，便利店的玻璃门突然结满冰霜。室内的温度骤降，货架上的商品开始剧烈摇晃。
"糟了。"于台北的表情第一次变得凝重，"他们找到入口了。"
玻璃门外，浓雾中亮起七盏幽蓝的灯火。七个黑袍人影正以诡异的同步率向便利店走来，为首者手中提着一盏青铜灯，灯焰静止得如同凝固的琥珀。
"没时间解释了。"于台北一把抓住莫仁的手腕，将跃迁瓶塞进他手里，"这次你来启动。记住，愿望要说得够具体。"
"什么？我不会——"
"快想！"于台北厉声喝道。玻璃门上的冰霜正在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莫仁死死盯着酒瓶，突然福至心灵："要是我们能去到一个有食物、安全、不会被追踪的地方就好了！"
瓶口的指骨突然张开，做了个"OK"的手势。
世界在眼前扭曲的瞬间，莫仁听见玻璃爆裂的声音，还有于台北的最后一句话：
"干得不错...就是有点太贪心了..."
黑暗吞噬了一切。
当视野再次清晰时，莫仁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厨房里。于台北正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而他们面前站着个穿围裙的少女，手里举着平底锅。
"你们是谁？"少女警惕地问，锅里的煎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莫仁的肚子又叫了。他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拖鞋也不见了。但更糟的是——掌心那道缝完全裂开了，一只完整的眼球正骨碌碌地转动，直勾勾地盯着煎蛋。
于台北叹了口气："介绍一下，这位是胡说，审判庭最后的学徒。"他顿了顿，补充道："也是我的朋友。"
胡说的平底锅毫不犹豫地拍在了于台北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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