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蛋的香气飘在空气里，平底锅上的油还在滋滋作响。
莫仁盯着锅里的煎蛋，肚子不争气地又叫了一声。他掌心的眼球已经完全睁开，瞳孔收缩，直勾勾地盯着食物，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你们到底是谁？”少女——胡说——仍然举着平底锅，目光警惕地在莫仁和于台北之间来回扫视。她的围裙上沾着几滴酱油，手腕上缠着一串铜钱，每枚铜钱上都刻着晦涩的符文。
“路过的。”于台北揉了揉被拍红的鼻子，咧嘴一笑，“顺便借个厨房。”
“借厨房？”胡说冷笑，“你们是从‘裂缝’里掉出来的吧？”
莫仁一愣：“裂缝？”
“别装了。”她放下锅铲，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符纸，“你们身上有‘界痕’的味道，普通人闻不到，但对我们审判庭的人来说——”她突然将符纸甩向空中，纸片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就像黑夜里的灯塔。”
烟尘盘旋，在半空中勾勒出一幅模糊的画面——莫仁和于台北从便利店消失的瞬间，身后隐约浮现出一道漆黑的裂痕，像是空间被撕开的伤口。
“所以你们是被追杀的？”胡说抱起手臂，“谁在追你们？掌灯人？归墟？还是……”
她的话没说完，厨房的窗户突然“砰”地一声炸裂！
玻璃碎片四溅，一道黑影闪电般窜入，直奔莫仁咽喉！
“趴下！”于台北猛地拽住莫仁的衣领，两人狼狈地滚到地上。那道黑影擦着莫仁的发梢掠过，“咚”地钉入墙壁——竟是一支漆黑的箭矢，箭尾还在微微震颤。
窗外，浓雾中传来低沉的吟诵声。
“嗅迹者……”于台北脸色骤变，“妈的，怎么会是他？！”
莫仁还没反应过来，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像是陈年的药材混合着血腥味，从窗外飘进来。他的掌心眼球突然疯狂转动，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他锁定我们了。”于台北咬牙，“那家伙的鼻子比猎犬还灵，只要沾上一点气味，千里之外都能追到。”
胡说迅速关上煤气灶，从橱柜里抽出一把短剑：“你们惹上大麻烦了。”
“现在才知道？”于台北翻了个白眼。
莫仁挣扎着爬起来，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的视线边缘开始泛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蚕食他的意识。掌心的眼球分泌出粘液，顺着手腕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嘶嘶”的腐蚀声。
“他快撑不住了。”胡说皱眉，“异能反噬？”
“副作用。”于台北简短解释，“每次用能力就会饿到发疯，再严重一点就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厨房的门，突然自己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一袋糖炒栗子，嘴里还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
“哟，这么热闹？”男人笑眯眯地探头，“在玩什么？加我一个？”
于台北的表情瞬间扭曲：“……王菲？！”
王菲，五十二岁，市立医院中医科副主任医师，爱好是打麻将和收集稀奇古怪的中药材。
同时也是个极度不靠谱的异能者。
“哎呀，小于啊！”王菲乐呵呵地走进厨房，完全无视了紧张的气氛，“上次给你开的药吃完了没？那个‘安神汤’可是我特制的，专治……”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于台北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嗅迹者’就在外面！”
“哦？那个狗鼻子？”王菲掏了掏耳朵，随手弹掉耳屎，“小事小事。”
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袋，抖出几味药材——陈皮、丁香、苍术，还有一撮看不出原型的黑色粉末。
“**‘百味乱’**。”他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专治各种追踪术。”
说罢，他随手将药材往空中一抛！
药材并未落地，而是在半空中自行燃烧，化作一团五彩斑斓的烟雾。烟雾如有生命般扩散，眨眼间充斥整个厨房。莫仁吸了一口，顿时呛得眼泪直流——那味道像是把一百种香料和中药扔进搅拌机，又掺了半瓶风油精。
“咳咳……这玩意有用？”莫仁捂着鼻子问。
“当然！”王菲得意地拍拍胸脯，“现在咱们的味道，在那家伙鼻子里就像……”他思考了一下，“……像一锅煮糊的十全大补汤混着臭豆腐，保证他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窗外的吟诵声突然停了。
紧接着，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
“‘药香’？！又是你？！”
王菲乐呵呵地挥手：“老李啊，少抽点烟，你肺活量不行了！”
窗外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箭矢的破空声也随之凌乱起来。
“趁现在！”于台北一把拉起莫仁，“走！”
胡说迅速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地图：“去‘三味巷’，那里是中立区，掌灯人不敢乱来。”
“谢了。”于台北接过地图，突然顿了顿，“……你不跟我们一起？”
胡说冷笑：“我跟你们很熟吗？”
“好歹也是老相识……”
“滚。”
于台北耸耸肩，拽着莫仁冲向门口。王菲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临走前还顺手从锅里捞走了那个煎蛋。
“等等！”莫仁突然挣扎着回头，“我的手……！”
他的掌心眼球已经完全失控，瞳孔扩散成诡异的方形，粘液不断渗出，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王菲瞥了一眼，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银针。
“忍着点。”
没等莫仁反应，银针已经刺入他的虎口！
剧痛顺着神经炸开，莫仁眼前一黑，差点跪倒在地。但下一秒，掌心的蠕动感停止了——眼球表面覆上一层薄薄的冰霜，像是被强行“冻住”了。
“临时措施。”王菲收起银针，“想要根治，得找到‘枯荣草’。”
“那是什么？”莫仁虚弱地问。
“一种长在山海界‘生死交界处’的草药。”王菲笑眯眯地说，“不过别担心，我知道哪儿有。”
于台北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哪儿？”
“掌灯人的药材库啊！”王菲理所当然地说，“他们抢了我的‘千年灵芝’，我总得讨点利息吧？”
窗外，咳嗽声渐渐平息。
新的追捕，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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