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讲座比想象中更有趣。江熠显然对这类内容极熟悉，偶尔会侧过头，用极低的声音给林芋讲解那些复杂的星轨模型，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让她整个人都像被泡在温水里，晕乎乎的。
离场时，走廊的展示柜里摆着各式星球模型。林芋在月球模型前停住脚步，指尖轻轻点着玻璃：“原来月球上的环形山长这样。”
江熠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突然从包里拿出个小小的银色盒子，递给她：“这个给你。”
盒子里是枚月亮形状的银质书签，背面刻着串细小的符号，像某种密码。“这是……”林芋抬头望他，眼里闪着好奇的光。
“开普勒第三定律的公式。”他指尖划过那些符号，“行星绕太阳运行的轨道半长轴的三次方与周期的平方成正比。”
林芋眨眨眼，没太听懂，却把书签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握住了某个藏着秘密的宝藏。
走出科技馆时，暮色正浓。江熠提议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林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散了白日的燥热，也吹散了两人间那点微妙的拘谨。
“你好像很喜欢天文。”林芋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轻快。
“嗯，小时候爷爷总带我看星星。”江熠的声音柔和了些，“他说每个星星都对应着一个离开的人，只要抬头能看见，就不算真正分开。”
林芋停下脚步，看向他。月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怀念。“爷爷他……”
“走了三年了。”他语气平静，却轻轻攥紧了拳，“突发的心脏病，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林芋的心猛地一揪，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碰到一起。“星星一直都在的。”她小声说，“就像爷爷也一直看着你。”
江熠侧头看她，路灯的光在她眼里碎成星星点点。他突然笑了，是那种极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林芋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嗯，一直都在。”
那天之后，他们在图书馆见面的次数更勤了。有时林芋会带妈妈做的曲奇饼干，用保鲜盒装着，悄悄放在他手边；江熠则会帮她整理散乱的历史笔记，用红笔标出重点，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一次自习课，林芋趴在桌上补觉，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件带着皂角香的校服外套。抬头就对上江熠看过来的目光，他慌忙低下头翻书，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
“谢……谢谢。”林芋把外套往他那边推了推，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触电般缩回。
“穿着吧，空调有点冷。”他的声音闷在书本里，瓮声瓮气的。
林芋抱着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鼻尖萦绕着干净的皂角香，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前排的张淼回头抛来个“我懂”的眼神，林芋的脸颊瞬间烧得通红。
月考成绩公布那天，红榜前围满了人。林芋挤在人群里找自己的名字，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撞了下。
“这里。”江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指尖点着红榜中间的位置，“历史年级第二，进步很大。”
林芋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心里甜滋滋的。转头时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名字旁边——江熠的名字依旧牢牢钉在理科第一的位置，后面跟着一串令人咋舌的高分。
“你又考了第一。”林芋由衷地赞叹，眼里闪着崇拜的光。
江熠的喉结轻轻动了动，突然从口袋里拿出张折叠的纸，塞到她手里。“这个给你。”说完转身就走，步子快得像在逃跑。
林芋展开那张纸，发现是张物理错题集，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错误原因和解题思路，最后一页还画着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文科也很厉害。”
她捏着那张纸，站在喧闹的人群里，突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格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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