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高二，文理分科。林芋选了文科，江熠选了理科，两人的教室隔了整整一层楼。

林芋有点失落，却又偷偷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每天在教室里偷偷看他了，也不用再担心被他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可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课间操时，她总会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下意识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去食堂吃饭，目光会不自觉地瞟向理科班的窗口；甚至在走廊里听到有人喊“江熠”，都会心跳加速。

张淼看透了她的心思，揶揄道：“怎么？见不到江大学神，魂不守舍了？”

林芋嗔怪地推了她一把：“胡说什么呢，我是在想题。”

“想题需要盯着理科班的方向看吗？”张淼挑眉，“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他的课表？”

“不要！”林芋赶紧拒绝，“太刻意了。”

“那你就继续在这儿望眼欲穿吧。”张淼无奈地摇摇头。

真正再次产生交集，是在学校的图书馆。

那天下午没课，林芋抱着一摞历史书，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复习。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是她的秘密基地，那里有一张旧木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刚好落在摊开的书页上。

可当她走到那里时，却发现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江熠坐在椅子上，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量子力学》，旁边放着一杯没怎么动过的咖啡。他戴着耳机，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滑动，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林芋愣在原地，进退两难。转身离开吧，舍不得这个绝佳的位置；留下来吧，又怕打扰到他。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江熠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摘下耳机，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芋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

“坐吧。”江熠打断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这里没人。”

林芋惊讶地抬起头，他已经重新戴上了耳机，低头看书，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她的幻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拉开椅子坐下，尽量不发出声音。

阳光落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咖啡混合的味道。林芋假装看书，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瞟向对面的人。他看得很专注，偶尔会皱起眉头，手指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字迹遒劲有力。

不知过了多久，林芋遇到一道棘手的历史题，皱着眉头发呆。突然，一张纸条推到了她面前。

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1919年巴黎和会，中国外交失败是五四运动的直接导火索。”

林芋惊讶地看向江熠，他还是保持着看书的姿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林芋注意到，他的耳根悄悄红了。

她低下头，看着纸条上的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拿起笔，在纸条背面写了句“谢谢”，又推了回去。

江熠没再看她，只是把纸条收了起来。

那天下午，两人没再说话，却有一种奇妙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林芋看书累了，抬头就能看到江熠专注的侧脸；而当她起身去书架找书时，回头会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她刚才坐过的位置上。

从那以后，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成了他们之间无声的约定。

林芋会提前去占座，在他常坐的位置上，放上一本他可能会用到的参考书；而江熠，会偶尔带两罐热牛奶，默默放在林芋的手边。

他们很少说话，却好像比谁都懂对方。林芋知道了江熠喜欢在做物理题时听白噪音，知道了他喝咖啡不加糖，知道了他其实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而江熠，知道了林芋背历史题时会轻轻咬着笔杆，知道了她害怕打雷，知道了她其实很聪明，只是偶尔有点迷糊。

一个周五的傍晚，图书馆快要闭馆时，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林芋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发愁地皱起了眉——她没带伞。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冒雨冲出去时，一把黑色的雨伞放在了她的面前。

“拿着。”江熠站在她面前，背着书包，“我家近。”

林芋想起上次篮球赛结束时的场景，心里一动。“那你怎么办？”

“我跑回去就行。”江熠说得轻描淡写。

林芋看着他单薄的校服，摇了摇头：“不行，会感冒的。我们一起走吧，我家就在前面那条街，不远。”

江熠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好。”

两人撑着一把伞走在雨里。伞不算大，林芋刻意往边上站了站，肩膀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气息，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你……”林芋想找点话说，打破沉默，“你物理那么好，以后想当物理学家吗？”

“嗯。”江熠应了一声，“想研究天体物理。”

“哇，好厉害。”林芋由衷地赞叹，“我就不行了，物理对我来说太难了。”

“你历史很好。”江熠突然说。

林芋惊讶地看向他，他目视前方，语气很平淡：“上次模拟考，你的历史是年级第一。”

林芋的脸一下子红了，原来他注意到了。“还好吧，就是比较感兴趣。”

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地打在伞面上，像一首温柔的歌。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

快到林芋家楼下时，江熠突然停下脚步。“下周……”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下周有场天文讲座，在市科技馆，你想去吗？”

林芋的心跳瞬间加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可以吗？”

江熠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当然。”

雨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洒下清辉。林芋看着江熠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好，我去。”

那一刻，夏夜晚风拂过，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清香，也带着属于他们的，刚刚萌芽的心动。

图书馆的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