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锁。
简稚闲站在玄关,看着客厅里那个背影——沈烟城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手里握着半瓶威士忌,衬衫领口松开,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那道疤。三年了,那道烟头烫的痕迹还在,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他本不该来。
可今天是他们分手三周年的日子,他鬼使神差地走到这栋楼前,抬头看见灯亮着,脚就不听使唤了。
空气里全是酒气和雪松香,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烟城没回头,却开口:“钥匙一直在我这儿。你说过,‘丢了也别还我’。”
简稚闲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他记得那晚——雨下得很大,他把钥匙砸在沈烟城脸上,转身就走。
沈烟城没追,只是蹲在雨里,把沾了血的钥匙擦干净,收进口袋。
他慢慢走进来,站在沙发旁,低头看他。
沈烟城终于抬头,眼神涣散又锐利,像一头醉了却仍不肯倒下的狼。
“你怎么……”他说。
简稚闲在他腿上:“什么?”
沈烟城舌尖撬开你的牙关,肆意掠夺
简稚闲睫毛颤了颤,依旧没说话。
沈烟城忽然伸手,抓住他手腕。
简稚闲本能想抽回,却被一股大力拽下。
他跌进对方怀里,后脑磕到地板,眼前发黑,却咬住唇没出声。
沈烟城低头看他,拇指轻轻擦过他下唇:“疼吗?”
简稚闲别过脸,眼眶发热。
他想说“不疼”,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沈烟城撑起身,把他压在地毯上。
月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银白的线,像分界,又像连接。
“三年了。”沈烟城声音沙哑,“你连个电话都不打。微信拉黑,游戏删好友……简稚闲,你是打算让我死在外面,才肯回头看一眼?”
简稚闲闭上眼。
简稚闲猛地睁开眼。
他想否认,可沈烟城已经看穿了——
他深夜刷他朋友圈,停留超过十秒;
他生日那天,独自买了蛋糕吹蜡烛;
他每次路过711,都会多看一眼那个曾经等他下班的角落。
“……你喝多了。”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不多。”沈烟城手指插进他头发,强迫他直视自己,“刚好够让我做一件三年都不敢做的事。”
话音未落,他低头吻下来。
不是掠夺,不是惩罚,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确认。
简稚闲浑身一颤,手指揪住他衣角,想推开,却使不出力。
这个吻太熟悉了——带着酒气、雪松香、还有他记忆里所有的温柔与痛。
他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进发鬓。
没哭出声,只是肩膀微微发抖。
沈烟城停下,额头抵着他:“为什么哭?”
简稚闲摇头,依旧不说话。
他不能说。
说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沈烟城把他抱起来,走向沙发。
简稚闲没挣扎,只是把脸埋在他颈窝,呼吸灼热。
沈烟城身上还是那股味道——雪松、烟草、一点点薄荷,是他用了五年的香水。
“还记得吗?”沈烟城把他放在沙发上,单膝跪在地毯上,仰头看他,“你第一次来我家,坐的就是这个位置。那天你说,‘这沙发太硬,硌得慌’。”
简稚闲睫毛颤了颤。
他记得。
那天他喝多了,沈烟城背他回来,他趴在沙发上嘟囔:“你家什么都硬,床也硬,心也硬。”
沈烟城当时笑了,说:“那你帮我软化一下?”
后来,他真的软化了。
软到以为能永远留在这个人身边。
“……你变了。”简稚闲忽然说。
“哪里?”沈烟城问。
“眼神。”简稚闲抬手,指尖悬在他眉骨上方,却不敢碰,“以前看我,像看全世界。现在……像看一个逃兵。”
沈烟城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还是你的。跳得比谁都快。”
简稚闲指尖感受到那剧烈的鼓动,眼眶又热了。
他想抽回手,却被沈烟城反手扣住,十指相扣。
“别躲了。”沈烟城声音低哑,“我知道你没放下。你手机里存着我所有照片,连我开会打哈欠的截图都有——简稚闲,你根本没走远。”
简稚闲猛地抽回手,转过身去。
他不能承认。
承认了,就等于承认这三年的逃离都是笑话。
可沈烟城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没关系。这次换我追你。你跑,我追;你躲,我找;你不说话,我就一直等,等到你愿意开口为止。”
简稚闲闭上眼,一滴泪砸在沈烟城手背。
滚烫
沈烟城把他打横抱起,走向卧室。
简稚闲没反抗,只是把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如雷。
“床单换了。”沈烟城踢开门,把他放在床沿,“上周买的,你说喜欢浅灰。”
简稚闲怔住。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视频通话。他随口说了一句“新床单好看”,没想到沈烟城记了三年。
沈烟城俯身,撑在他上方,眼神温柔又危险:“这次,换你求我别走。”
简稚闲摇头,声音哽咽:“……我不求人。”
“那就用别的方式告诉我。”沈烟城低头吻他眼皮,“用眼睛,用手,用心跳。”
简稚闲终于抬手,搂住他脖子。
不是推拒,不是试探,而是紧紧抱住,像要把这三年的空缺都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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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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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声,可身体的颤抖出卖了一切。
沈烟城停下,额头抵着他:“对不起。”
简稚闲摇头,眼泪又掉下来。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
他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沈烟城一碰他,心就活了。
不知过了多久,简稚闲蜷在沈烟城怀里,手指无意识地画着他胸口的轮廓。
“冷吗?”沈烟城问,拉过被子盖住他。
简稚闲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
延安的冬夜很冷,可沈烟城怀里很暖,像十五岁那年他发烧,沈烟城背他去医院,一路上用体温捂着他冰凉的手。
“……你还记得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第一次叫你名字,是在操场。”
沈烟城低笑:“记得。你摔了一跤,膝盖流血,我扶你起来,你抬头看我,说‘沈烟城,你眼睛真好看’。”
简稚闲脸红了:“……我当时喝多了。”
“嗯。”沈烟城吻他发顶,“可我是清醒的。从那天起,我就决定,这辈子只看你一个人。”
简稚闲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
他知道沈烟城没说谎。
这人从来不会说谎,只会用行动证明——
替他挨处分、背他看日出
“……我后悔了。”他终于说出口,声音轻得像雪落。
沈烟城收紧手臂:“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简稚闲抬头看他。
“知道你每晚都梦到我。”沈烟城拇指擦过他眼角,“知道你手机备忘录里写着‘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不说分手’——简稚闲,你从来就没真正离开过。”
简稚闲眼眶发热。
“……那你呢?”他问,“恨我吗?”
“不恨。”沈烟城低头吻他,“只恨自己当初没把你锁在家里。”
简稚闲低笑,眼泪却掉得更凶。
他抬起手,轻轻碰沈烟城脸上的巴掌印——那是他刚才挣扎时留下的。
“疼吗?”他问。
“不疼。”沈烟城握住他的手,“只要你回来,什么都不疼。”
窗外,雪还在下。
屋内,心跳声渐渐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