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的调查并不顺利。

南宏远把当年的事掩盖得很好，所有的医疗记录都显示苏淑敏是死于突发心脏病，警方也没有立案。

林青每天守在画廊，一边处理日常事务，一边等消息。沈妄被南宏远带走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

南梧倒是来过一次，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妆容精致，像个胜利者。

“林青，别等了。”她坐在沈妄的办公椅上，晃着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阿妄已经答应跟我订婚了，下周六的订婚宴，你要不要来看看？”

林青正在给画浇水，闻言动作一顿，冷水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不会答应的。”林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不答应？”南梧笑得得意，“他现在就在我家，被我爸看着，除了答应，他还有别的选择吗？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爸已经把他画廊的股份冻结了，要是他不听话，整个‘妄境’都得易主。”

林青的心沉了下去，却依旧不肯相信：“你撒谎。”

“撒谎？”南梧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现实。”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里，沈妄坐在南家的客厅里，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脸色苍白，嘴角的淤青还没消。南宏远坐在他对面，手里把玩着一个玉扳指。

“阿妄，想好了吗？”南宏远的声音带着威胁，“签了这份订婚协议，画廊还是你的。不然，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沈妄抬起头，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波澜。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青以为他不会说话，他却忽然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林青的耳朵里。

视频结束了。

南梧收起手机，看着林青苍白的脸，笑得越发残忍：“看到了吗？他签了。在他心里，画廊比你重要多了。”

林青的手一抖，浇水壶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她看着南梧，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啊，她怎么忘了？“妄境”是沈妄的心血，是他从一无所有打拼出来的骄傲。为了画廊，他或许真的会……

“别太难过。”南梧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假惺惺的同情，“毕竟，你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南梧走后，画廊里只剩下林青一个人。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她蹲在地上，捡起摔碎的浇水壶碎片，指尖被划破了，血珠滴落在碎片上，红得刺眼。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顾言。

“青青，查到了！”顾言的声音带着激动，“我找到当年给苏淑敏做检查的医生了，他说苏淑敏根本没有心脏病，她的死因是……是药物中毒！”

林青的心猛地一跳：“真的？”

“真的！”顾言的声音很肯定，“那个医生当年被南宏远威胁，不敢说出去，现在他快退休了，才敢告诉我真相。他还说，苏淑敏去世前，和南宏远吵过一架，好像是因为……她发现南宏远挪用公司资金，还想把罪名推给沈叔叔！”

林青的呼吸急促起来：“所以，沈先生的父亲答应联姻，是因为被南宏远抓住了这个把柄？”

“很有可能！”顾言的声音带着愤怒，“南宏远太狡猾了，他不仅挪用资金，还害死了自己的妻子，然后把一切都嫁祸给沈叔叔，逼着沈家联姻！”

真相像一道光，劈开了笼罩在林青心头的迷雾。

她终于明白，沈妄背负的，从来都不只是恩情，还有被胁迫的屈辱和无奈。

“顾先生，我们必须把这件事告诉沈先生！”林青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知道，但南家看管很严，我们根本进不去。”顾言的声音有些沮丧，“而且，就算告诉了阿妄，没有证据，也扳不倒南宏远。”

证据……

林青想起母亲的那沓信，想起那张旧照片，忽然想到了什么。

“顾先生，你知道沈先生父亲的书房在哪里吗？”

“知道，在沈家老宅。怎么了？”

“沈先生的父亲会不会留下什么证据？”林青的心跳得飞快，“比如当年的账本，或者南宏远威胁他的信件？”

顾言沉默了一下：“有可能。沈叔叔那个人，做事很谨慎，或许真的会留下后手。”

“那我们现在就去沈家老宅！”林青站起身，眼神坚定。

沈家老宅在城郊的一个别墅区，很安静。顾言有钥匙，打开门的时候，灰尘扑面而来，显然很久没人住过了。

沈振庭的书房在二楼，很大，书架上摆满了书，还有一些古董摆件。

林青和顾言分头寻找，翻遍了书架和抽屉，却一无所获。

“会不会不在书房？”顾言擦了擦汗，有些泄气。

林青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落在书架旁的一个保险柜上。保险柜是嵌入式的，和墙壁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顾先生，你看这个。”林青指着保险柜。

顾言走过来，研究了一下：“这是老式保险柜，需要密码。”

密码会是什么？

林青看着保险柜上的数字键盘，忽然想起母亲信里的一句话：“振庭说，阿妄的生日，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日子。”

沈妄的生日是10月28日。

林青深吸一口气，输入“1028”。

“咔哒”一声，保险柜开了。

里面没有账本，也没有信件，只有一个黑色的盒子。

林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日记，还有一张银行卡。

日记是沈振庭的，里面记录了当年的一切。

原来，南宏远当年不仅挪用了公司资金，还做了假账，想把罪名推给沈振庭。苏淑敏发现后，想揭发他，却被他用毒药害死了。南宏远拿着假账和苏淑敏的死威胁沈振庭，逼他答应联姻，否则就曝光假账，让沈家身败名裂。

沈振庭为了保护沈家，也为了保护苏淑敏的名声，只能答应。但他不甘心，偷偷收集了南宏远挪用资金的证据，藏在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证据在淑敏的墓地，碑后第三块砖。”

林青和顾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激动。

他们立刻开车去了苏淑敏的墓地。

苏淑敏的墓很简单，没有豪华的装饰，只有一块黑色的墓碑，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和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温柔，和南梧有几分相似，却比南梧多了一份温婉。

林青走到墓碑后，找到第三块砖，轻轻一抠，砖就掉了下来。

里面果然有一个信封。

信封里是一叠厚厚的文件，还有一张光盘。文件是当年的账本和银行流水，清清楚楚地记录了南宏远挪用资金的事实。光盘里是一段录音，是苏淑敏和南宏远争吵的声音，还有南宏远承认自己挪用资金的话。

“找到了！我们找到证据了！”顾言激动得手都在抖。

林青看着手里的证据，眼眶湿润了。

沈振庭果然留下了后手，他没有让坏人逍遥法外。

“我们现在就去救沈先生！”林青抬起头，眼神坚定。

她们赶到南家的时候，南家正在准备订婚宴，张灯结彩，一派喜庆。

林青和顾言直接闯进了客厅。

沈妄正坐在沙发上，南梧依偎在他身边，给他整理领带，看到她们进来，脸色骤变。

“你们来干什么？”南梧站起身，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猫。

南宏远也皱起了眉头：“保安，把他们赶出去！”

“等一下！”林青举起手里的信封，声音响亮，“南宏远，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真的没人知道吗？”

南宏远的脸色变了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林青把文件扔在茶几上，“这些是什么，你自己看！”

南宏远拿起文件，越看脸色越白，最后手一抖，文件掉在了地上。

“你……你怎么会有这些？”南宏远的声音带着惊慌。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青看着他

旧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