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光

南宏远的脸瞬间血色尽褪，身体晃了晃，指着林青的手都在发抖：“你……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

林青深吸一口气，将证据的来历缓缓道来，从沈家老宅的保险柜，到苏淑敏墓地的隐秘，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南宏远精心编织的谎言墙上。

沈妄原本低垂的眼睫猛地颤动，他看向林青，眼神里有震惊，更有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心疼，是愧疚，也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南梧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扑过来：“不可能！这些都是假的！你们串通好来骗我爸的！”她伸手去抢文件，却被顾言拦住。

“南梧，看看你爸的样子，还看不清真相吗？”顾言冷声道，“你妈是被他害死的，他这些年所谓的‘恩情’，不过是用你妈的命、用沈家的尊严换来的！”

南梧愣住，难以置信地看向南宏远：“爸……他说的是真的吗？”

南宏远盯着地上的文件，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是真的。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南家，为了你！要是苏淑敏揭发我，南家就完了，你也会变成穷光蛋！”

“为了我？”南梧崩溃地摇头，“你害死我妈，逼沈家联姻，把我变成困住阿妄的工具，这就是为了我？你根本不爱我们，你只爱你自己！”

南宏远还想辩解，沈妄已经站起身，掸了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清冷淡漠，却多了几分久违的锋利：“南董，证据确凿，你觉得这些东西要是送到警局，南家会怎样？你又会怎样？”

南宏远脸色煞白，瘫坐在沙发上。

沈妄走到林青身边，目光在她染血的指尖、泛红的眼眶上停留，喉咙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谢谢你。”

林青仰头看他，这些天的委屈、担忧化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没事就好……”

这场闹剧以惊人的速度收尾。南宏远因挪用资金、故意杀人等罪名被警方带走，南梧失魂落魄地离开，曾经盛大的订婚宴，沦为南家覆灭的注脚。

画廊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却又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沈妄重新掌握了画廊的控制权，却常常望着窗外发呆。林青依然默默做着助理的工作，只是两人之间，多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直到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林青整理完最后一幅画，准备下班。沈妄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进来。”沈妄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林青推开门，看到他站在落地窗前，身影被雨水晕染得有些朦胧。画桌上，摆着那幅曾经被南宏远威胁时，他拼命护住的肖像画——不过画中人，不知何时被改成了林青，她站在向日葵花田里，笑得温柔又明亮。

“这幅画……”林青呼吸一滞。

沈妄转身，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在逃避什么。小时候，我以为反抗婚约是为了自由，后来以为守护画廊是责任，可直到你拿着证据出现，我才明白……”他顿了顿，“我一直在逃避面对自己的心。”

林青心跳加速，攥紧了衣角。

“林青，”沈妄一步步走近，“从你抱着画筒站在雨里那天起，你就像一束光，照进了我灰暗的生活。我不敢靠近，怕灼伤你，更怕辜负你。可现在，我不想再逃了。”

他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重新认识你，也让你看看，抛开那些枷锁后，真正的我吗？”

林青望着他，曾经那些委屈、痛苦在此刻化作漫天星光，她轻轻点头：“好。”

窗外的雨还在下，可画廊里，有光正穿透阴霾，缓缓升起，照亮属于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