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许七安反应极快，只是一瞬间他便又缓过神来，连忙矢口否认：

许七安.“大人冤枉。小人从未去过什么内城，更没有在衙门里取过什么凭书。大人，你不会是搞错了吧？”

他进内城都是托人办的凭书，手脚干净得很。要诈他，眼前这个人还嫩了些。

只不过他确实没想到，打更人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南宫倩柔眯了眯眼，又重新半倚在了桌案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人。

这许七安还挺奸诈狡猾的。

虽说他的确多次出入内城，可那凭书上的名字却不是他许七安的名字，若他矢口否认，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后面，一直如狸花猫般懒懒靠在太师椅上看着南宫倩柔和许七安对峙着的杨砚终于缓缓开口：

杨砚.“小柔，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碰到真正聪明的人，你这个水平不够看的。”

魏昭性子和善，从来不和人结仇，甚至很少和京城里的名门贵女走动，再加上魏渊本来就将她保护的很好，所以那些心机手段她也基本用不上。但这并不代表她这个人就不聪明。

杨砚和她走得极近，所以她的才智和见识，杨砚是见识过的。

而如今，他在一旁看了许久，自然也发现这个许七安的为人处世和才智见地并不比魏昭差到哪里去。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能看得出来，魏昭对许七安也是很欣赏的。

南宫倩柔没有说话，只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杨砚站起身来，抚平身上的褶皱后，在许七安左手边的桌案上落座，语气依旧懒懒散散：

杨砚.“不错。如果不是我们提前掌握了证据，就刚才的对话，说不准我们已经相信你了。”

许七安皱了皱眉，脸上难掩惊愕。

杨砚自袖中掏出一个封面十分精致的小本本递给他：

杨砚.“三月初十，许七安自云鹿书院返回途中遭人跟踪，疑似周府的人，当晚吾等奉大小姐之命惊退周府刺客。”

许七安心下一沉。

别的他都没关注，只听见了杨砚话中的“奉大小姐之命”几个字眼。

大小姐，指的应该就是魏昭吧？这魏小姐在打更人的地位真高啊，看来魏公是真的很重视这个女儿，连这些金锣都对她言听计从。

杨砚自然注意到了许七安愣神的表情，却没理会，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杨砚.“三月十一，在大小姐的帮助下，许新年和许平志成功移女眷至云鹿书院避祸。当日，许七安进内城入教坊司，化名杨凌作赠浮香。随后与许家父子在教坊司前购青桔一袋。三月十六，早间你去了趟勾栏，在雅间内将歌女小蝴蝶与小海棠迷晕，然后去了周立私宅，用未知手段掠走了私宅四人，最后与御刀卫许平志伪装成车夫，驾车冲撞威武侯庶子，用同样的手段将他掠走。事后，返回勾栏佯装喝醉听曲，直至半夜归家。”

话音未落，杨砚收回盯着他的目光，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杨砚.“构陷户部侍郎，劫持威武侯庶子，两罪并罚，足够满门抄斩。”

他的语气懒懒散散的，但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许七安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他纳闷。

为什么打更人会跟踪他？他只是一个快手，这不合理啊！

等一下。

他们目睹了全过程却没有加以阻拦，这又是为什么？

他可不信魏昭会这么做，她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毕竟他们俩才见过两次，魏昭对他的态度虽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也绝对不至于会到坑害他的地步。

杨砚抬眸看了眼面前的人，见他敛眉不语，语气淡然：

杨砚.“你还有何话要说？”

事已至此，许七安终于不再掩饰，干脆顺坡下驴：

许七安.“小人认罪，这一切都是小人干的。不过大人请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向旁人透露半个字。”

杨砚眉头轻蹙，一时竟是没理解许七安的话：

杨砚.“你在说什么？”

许七安露出一抹谄媚的笑：

许七安.“你们跟踪我，却没有出手阻拦。小人斗胆猜测，这周侍郎的政敌，应该是打、更、人。”

闻言，杨砚笑了。他转头看了眼南宫倩柔，便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杨砚.“我跟你说了吧，他很敏锐。”

南宫倩柔兀自不服，转头瞪了眼许七安，默默地丢了一句“不过尔尔”便闭了嘴，生怕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

杨砚.“我们刚刚只是在试探你，如果在审问过程中你露了破绽，亦或者在铁证面前你被催垮了心智，那么迎接你的便是真正的制裁。而现在迎接你的，是打更人的邀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