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汇演的排练占据了大半课余时间，温叙白被选去唱民谣，每天放学后都要留在音乐教室练歌。顾砚舟抱着习题册坐在教室后排等他，指尖在草稿纸上划着，耳朵却追着钢琴声跑——那是他们初中时在旧窗台边唱过的歌，温叙白的声音比当年更清亮，带着少年独有的温柔。
“唱错了！”音乐老师敲了敲钢琴，“这里要轻一点，像晚风拂过树叶的感觉。”温叙白吐了吐舌头，重新拿起话筒，目光却悄悄往后排瞟，看见顾砚舟时眼睛亮了亮，像找到了定心丸。
顾砚舟对着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指尖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初中时温叙白第一次参加校园歌手赛，也是这样紧张，攥着他的衣角说“我怕忘词”，后来他在旧窗台边陪温叙白练了半个月，连窗外的绿萝都听熟了旋律。
排练结束时，天色已经暗透，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音乐教室的窗台上，像铺了层白糖。温叙白抱着乐谱跑过来，鼻尖冻得通红：“冻死我了，刚才唱到高音时嘴巴都在抖。”他把冰凉的手往顾砚舟口袋里塞，指尖碰到对方温热的掌心时，轻轻蜷了蜷。
顾砚舟把暖手宝塞给他，又从书包里摸出个保温杯：“热可可，加了双倍糖。”他记得温叙白唱完歌总爱喝甜的，初中时每次练完歌，都会拉着他去便利店买热可可，说“甜的能让人忘记紧张”。
温叙白抱着保温杯喝了一大口，眼睛弯成月牙：“果然还是你调的甜度最好。”他忽然指着窗外笑，“你看音乐教室的窗台，积了层雪像奶油蛋糕，我们去堆个小雪人吧！”
两人在窗台边堆了个迷你雪人，用纽扣做眼睛，用温叙白的围巾边角做围巾。温叙白忽然掏出手机：“快拍张照，这是我们在新窗台堆的第一个雪人。”照片里，两个脑袋凑得很近，雪花落在发梢上，背景是积着雪的窗台和远处的香樟树。
“元旦汇演那天，”温叙白看着照片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期待，“你要坐在第一排听我唱歌，我给你留位置。”他把手机壁纸换成这张照片，屏幕亮起来时，雪人旁边的两个笑脸格外显眼。
顾砚舟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那是温叙白送的，上面印着片银杏叶，和书签上的一模一样。他忽然想起初中时的元旦，两人在旧窗台边贴了张合照，照片里的他们穿着幼稚的卡通毛衣，笑得露出虎牙，后来那张照片被温叙白剪下来带走，说“想你的时候就看看”。
元旦汇演那天，礼堂里坐满了人，彩带和气球在天花板上飘。顾砚舟坐在第一排，手里攥着支荧光棒，看见温叙白穿着白色西装走上台时，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聚光灯落在少年身上，他抱着吉他鞠躬时，目光精准地找到了第一排的顾砚舟，像两道跨越人海的光。
“这首歌送给……”温叙白顿了顿，指尖轻轻拨了下琴弦，“送给一个等了我很久的人，也送给我们未说完的约定。”吉他声响起，是那首他们在旧窗台边唱过无数次的民谣，“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
歌声在礼堂里回荡，温叙白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顾砚舟，像在唱一封写了三年的信。顾砚舟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忽然想起初中时的旧窗台，月光下温叙白也是这样唱歌，指尖打着节拍，说“以后我要在更大的舞台上唱给你听”。
一曲终了，全场掌声雷动。温叙白鞠躬时，忽然对着第一排比了个口型：“我喜欢你。”声音轻得被掌声淹没，却清晰地落在顾砚舟心里，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后台的走廊积着薄薄一层雪，温叙白跑过来时，白色西装上沾了不少雪花：“怎么样？没忘词吧！”他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光，嘴角的梨涡里盛着笑意。
顾砚舟拉着他往楼梯口跑，雪花在身后簌簌落下。走到香樟树下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温叙白，雪花落在两人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
“刚才的口型，”顾砚舟的声音有点哑，却带着无比的认真，“我接收到了。”他伸手拂去温叙白发梢的雪花，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我的答案是，我也是。”
温叙白的眼睛瞬间红了，忽然伸手抱住顾砚舟，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我还以为你没看见……”雪花落在两人交叠的背影上，像在悄悄盖上印章。
远处的礼堂传来新年倒计时的声音，“三、二、一”，烟花忽然在夜空炸开，五颜六色的光映在雪地上，也映在两人含笑的眼睛里。顾砚舟轻轻回抱他，感受着怀里少年的温度，忽然觉得那些被时光偷走的三年，都在这一刻被填满了。
旧窗台的风穿过岁月吹过来，带着初雪的清香和未说出口的约定。顾砚舟望着温叙白被烟花照亮的侧脸，心里忽然无比清晰——这个冬天，这片雪地，这个少年，就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初雪覆盖了来时的路，却盖不住掌心的温度和眼里的星光。那些藏在晚风里的心事，终于在新年的钟声里，长成了最温柔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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