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星光落满掌心

平安夜的晚自习弥漫着苹果的甜香，教室里挂满了彩色的彩带，连风扇上都缠了圈银色的铃铛，风一吹就叮当作响。温叙白趴在窗台上包装苹果，指尖缠着红色的丝带，像在给礼物系上星星的尾巴。

“给你的。”他把包装好的苹果推过来，上面还别着片干制的银杏叶，是他们秋天捡的那片最完整的，“平安夜要吃苹果，不然会被圣诞老人忘记送礼物。”包装纸是烫金的，在暖黄的台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顾砚舟接过苹果，指尖碰到温叙白缠着丝带的手指，两人像触电似的缩了缩，却又同时笑了。他想起初中时的平安夜，温叙白把苹果藏在旧窗台的绿萝后面，等他做题时突然拿出来，吓得他铅笔都掉了，苹果上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你的礼物。”顾砚舟从书包里摸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支钢笔，笔帽上刻着片小小的香樟叶，“以后做题用这支，比你那支漏墨的好用。”他记得温叙白的钢笔总漏墨，每次写作业都弄得指尖黑乎乎的，像只小花猫。

温叙白眼睛一亮，立刻拆开盒子试写，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沙沙的响，他忽然抬头笑：“这笔写起来好顺！比我那支旧钢笔好用一百倍！”他把钢笔小心翼翼地放进笔袋，刚好挨着顾砚舟送的橘子橡皮，两个物件在一块儿，像藏着说不尽的温柔。

晚自习的铃声响过，陈老师抱着一摞苹果走进来，笑着说：“平安夜福利，每人一个苹果，祝大家平平安安。”她把苹果分给同学，走到顾砚舟和温叙白身边时，看着两人桌上几乎一模一样的钢笔和苹果，笑着打趣：“你们俩连礼物都买同款，真是形影不离。”

温叙白的耳朵瞬间红了，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耳尖却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浅粉。顾砚舟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心里忽然像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

走出教学楼时，夜空忽然飘起了细雪，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发梢上，像撒了把碎钻。温叙白指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说：“你看，那是启明星，圣诞老人应该从那边来。”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是颗用玻璃纸包着的星星糖，“给你的，圣诞老人提前送的礼物。”

顾砚舟接过来，糖纸在雪光下闪着七彩的光，他忽然想起重逢那天温叙白送他的橘子糖，想起月考后奖励的橘子糖，想起那些藏在糖纸里的温柔——原来少年的心事，早就藏在一次次递过来的糖里，甜得让人心头发颤。

“对了，”温叙白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他，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像落了层碎盐，“你拆我送的圣诞贺卡了吗？”

顾砚舟摇摇头：“你说要平安夜才能拆。”

“现在可以拆了。”温叙白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光，“因为现在是平安夜了。”

顾砚舟小心翼翼地拆开星星形状的贺卡，里面除了画着堆雪人的小人，还在空白处写着一行小字：“顾砚舟，晚风说它记得所有未说出口的话，我也是。”字迹歪歪扭扭的，却像颗小石子投进顾砚舟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雪花忽然变大，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把两人的影子都染成了白色。温叙白忽然伸手，轻轻拂去顾砚舟发梢上的雪花，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像羽毛在心上轻轻挠。

“顾砚舟，”他开口时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顾砚舟耳朵里，“我好像……有点喜欢冬天了，因为冬天有雪，有苹果，还有你。”

晚风带着细雪的清香漫过来，吹起两人的校服衣角。顾砚舟望着他被雪光染亮的侧脸，看着他眼里跳动的星光，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把那只冰凉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

“我也是。”顾砚舟的声音有点哑，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喜欢冬天，更喜欢……和你一起的冬天。”

雪花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在悄悄盖上印章。远处的香樟树在雪夜里静静伫立，旧窗台的风穿过时光吹过来，带着未说出口的惦念，终于在这个平安夜，把所有的心事都吹进了彼此掌心。

星光落满少年的肩头，像撒了把温柔的糖，而那些藏在晚风里的约定，正在雪夜里慢慢发芽，等待着春天来临的时刻，开出最甜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