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冬雪落下时，教室的窗玻璃蒙上了层薄雾。温叙白趴在窗台上画小雪花，笔尖划过玻璃留下歪歪扭扭的痕迹，像初中时在旧窗台的冰花上画的笑脸。
“别冻着手。”顾砚舟把暖手宝递过去，是个橘子形状的，充好电后暖融融的，“我妈说冬天用暖手宝比戴手套方便。”他记得温叙白从小就手脚冰凉，初中时冬天总把冻得通红的手往他校服口袋里塞，说“顾砚舟的口袋是暖炉”。
温叙白抱着暖手宝蹭了蹭，眼睛弯成月牙：“果然还是你最贴心。”他忽然指着窗外笑，“你看楼下的雪，像不像棉花糖碎？我们去堆雪人吧！”
课间操时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把雪地照得亮晶晶的。温叙白拉着顾砚舟往操场跑，白色校服上沾了不少雪花，像落了层碎盐。两人堆了个小小的雪人，用树枝做胳膊，用橘子糖纸做围巾，温叙白还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雪人戴上，说“这样雪人就不冷了”。
“你看它的脸，像不像你画的小老鼠？”顾砚舟指着雪人用石子做的眼睛，忽然想起温叙白在他错题本上画的涂鸦。
温叙白笑着点头，忽然抓起一把雪揉成球，轻轻砸在顾砚舟背上：“偷袭成功！”他说完就跑，白色校服在雪地里像只受惊的小鹿，却没跑几步就被顾砚舟抓住手腕。
两人在雪地里闹成一团，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顾砚舟把温叙白按在雪地上时，忽然发现他的睫毛上沾了雪花，像落了层碎钻，鼻尖冻得通红，却笑得比阳光还耀眼。初中时他们也这样在雪地里打闹，温叙白总爱往他脖子里塞雪，然后笑着躲到旧窗台边，看他跳着脚追过来。
“手都冻红了。”顾砚舟拉起温叙白，把他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口袋里很暖，能感受到对方指尖的微凉和轻微的颤抖，像有只小兽在心里轻轻挠。
温叙白的耳朵瞬间红了，却没抽回手，任由顾砚舟牵着往教室走。雪在脚下咯吱作响，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手牵手的影子在雪地上连在一起，像个没说出口的约定。
晚自习时，温叙白趴在桌上写贺卡，笔尖在红色卡纸上划过沙沙的响。顾砚舟凑过去看，发现上面画着两个小人在堆雪人，旁边写着“祝顾砚舟冬天暖和，永远开心”。字迹歪歪扭扭的，却像颗小石子投进顾砚舟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圣诞礼物提前给你。”温叙白把贺卡折成星星形状，塞进顾砚舟手里，“不许现在拆，要等到平安夜才能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小秘密的雀跃。
顾砚舟把星星贺卡放进笔袋，刚好挨着那片银杏叶书签和木质银杏书签，三个小小的物件挤在一块儿，像藏着整个秋天的温柔。他忽然想起初中时的圣诞节，温叙白送了他一个苹果，用彩色丝带缠了好几圈，说“吃了我的苹果，冬天不生病”。那个苹果他没舍得吃，放在旧窗台上，直到干瘪了还摆在那里。
冬阳透过窗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共用的台灯上，暖黄的光晕里浮着细小的尘埃。温叙白埋头做题，偶尔抬头问个问题，顾砚舟就凑过去给他讲，指尖偶尔碰到对方的手背，两人都会像触电似的缩回手，却又偷偷笑起来。
“对了，”温叙白忽然从书包里摸出个东西，是双灰色的手套，和顾砚舟手上的那双一模一样，“我妈给我织了两双，这双给你，以后冬天不用揣口袋了。”手套上还绣着片小小的银杏叶，和他送的书签是同一款式。
顾砚舟捏着暖融融的手套，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想起初中时温叙白也想给她织围巾，却把毛线缠成一团乱麻，最后还是他陪着拆了一下午，两人的手上都沾了不少毛线，像两只毛茸茸的小刺猬。
晚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雪后的清新，漫过崭新的窗台。顾砚舟看着温叙白认真做题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很安稳——有暖手宝，有新围巾，有雪地里的笑声，还有身边的少年，一切都刚刚好。
旧窗台的风还在吹，只是这一次，身边的少年没有走远，冬阳晒暖了藏在心底的心事，也照亮了两人并肩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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