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的图书馆格外安静，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书架的影子。顾砚舟刚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就看见温叙白抱着一摞书跑过来，额头上还沾着点阳光的温度。
“我借了物理辅导书，”他把书放在桌上，喘着气笑，“刚才在书架上看到你说的那本解题技巧，果然很好用！”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卫衣，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清瘦的手腕，和初中时穿校服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顾砚舟把刚买的热咖啡推过去：“加了奶的，不苦。”他记得温叙白不爱喝黑咖啡，初中时第一次在便利店买咖啡，这人抿了一口就皱着眉吐舌头，还是他把自己的牛奶倒了半杯进去。
温叙白吸了口咖啡，眼睛立刻弯成月牙：“果然你最懂我。”他翻开物理辅导书，忽然指着某一页笑出声，“你看这个例题，和昨晚那道力学题几乎一样！”
阳光落在书页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咖啡杯的热气里。顾砚舟看着他认真做题的样子，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很安稳——就像初中时他们在旧窗台边一起写作业，阳光、书本、少年的呼吸，还有窗外的风声，都刚刚好。
“对了，”温叙白忽然从书包里摸出个东西，用手帕包着递过来，“给你的中秋礼物。”
拆开手帕，里面是个小小的木质书签，上面刻着片银杏叶，叶脉清晰，边缘还打磨得很光滑。顾砚舟捏着书签，指腹能摸到木头的纹路，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檀香。
“我爸教我刻的，”温叙白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第一次做手工，刻得不好看，你别嫌弃。”书签的背面刻着两个小字：叙白赠。
顾砚舟的心忽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想起初中时温叙白送他的第一份礼物，是片用透明胶带封起来的樱花，说“春天的第一朵樱花，送给你”。那片樱花早就枯了，却被他夹在日记本里，保存了很多年。
“很好看，”顾砚舟把书签夹进正在看的书里，“我很喜欢。”
温叙白的眼睛亮得像落满了阳光，嘴角的梨涡深深陷下去：“那我以后再给你刻别的，刻香樟叶，刻月亮，刻……”他忽然停住，耳根悄悄红了，“刻我们喜欢的东西。”
图书馆的落地窗外，香樟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应和少年没说完的话。顾砚舟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心里忽然像被羽毛轻轻拂过，有点痒，又有点甜。
中午在图书馆的餐厅吃饭，温叙白把自己碗里的虾仁都夹给了顾砚舟：“你爱吃这个，我妈说多吃海鲜聪明。”他夹菜时手腕会碰到顾砚舟的手背，每次碰到都会像触电似的缩回去，然后偷偷抬眼看他的反应。
顾砚舟没戳破他的小动作，只是把自己碗里的番茄夹过去：“多吃点蔬菜，不然又要被你妈念叨。”
温叙白吐了吐舌头，乖乖把番茄吃了。阳光透过餐厅的玻璃照进来，在他发梢上镀了层金边，顾砚舟忽然想起初中毕业那天，温叙白也是这样坐在旧窗台边，阳光落在他发梢上，像撒了把金粉。当时他没敢说，其实那天的少年，比窗外的晚霞还要好看。
下午离开图书馆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两人并肩走在香樟树下，落叶被踩得沙沙响。温叙白忽然指着远处的天空笑：“你看云像不像棉花糖？”
顾砚舟抬头望去，天边的云朵白白软软的，确实像刚做好的棉花糖。他忽然想起初中时温叙白趴在旧窗台边，指着云朵说“顾砚舟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你做不出来的数学题？”，当时他气得把橡皮丢过去，两人却笑着滚作一团。
“像。”顾砚舟看着温叙白被阳光照亮的侧脸，轻声说，“像我们一起分过的棉花糖。”
温叙白猛地转过头，眼睛里闪着惊讶和欢喜，像被点燃的小烟花。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顾砚舟笑，阳光落在他眼里，亮得惊人。
“顾砚舟，”他开口时声音有点轻，却清晰地钻进顾砚舟耳朵里，“这个中秋节，是我这三年来最开心的一个。”
晚风带着桂花香漫过来，吹起两人的衣角。顾砚舟望着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那些藏在旧窗台的遗憾，那些被时光偷走的三年，都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被悄悄填满了。
旧窗台的风还在吹，只是这一次，身边的少年没有走远，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像在写下新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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