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闹钟还没响，顾砚舟就被窗外的雨声吵醒了。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把香樟树的影子泡得模糊，他翻身起床时，心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温叙白有没有带伞？
果然，早读课刚结束，温叙白就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冲进教室，校服肩膀处洇着深色的水痕，手里还紧紧攥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的可乐鸡翅被保护得好好的，没沾到半点雨水。
“你没带伞？”顾砚舟递过纸巾，看着他发梢滴落的水珠，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温叙白一边擦头发一边点头，有点懊恼地说：“出门时看天还晴着，没想到半路下起这么大的雨。”他把塑料袋里的饭盒小心地拿出来，献宝似的推到顾砚舟面前，“还好鸡翅没湿，热一热就能吃。”
饭盒里的可乐鸡翅色泽红亮，还冒着热气，显然是早上刚做的。顾砚舟看着他冻得微红的鼻尖，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他从书包里翻出条干净的毛巾，塞进温叙白手里：“擦擦头发，别感冒了。”
温叙白接过毛巾擦着头发，忽然“啊”了一声，从湿漉漉的书包里摸出个东西——是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边角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皱。“我的错题本……”他看着皱巴巴的纸页，嘴角垮了下来。
顾砚舟记得这本笔记本，温叙白从初中就有记错题的习惯，每道题旁边都写着详细的思路，还画着小小的加油表情。他翻了翻笔记本，幸好里面的字迹没晕开，只是封面和边角受损了。
“放学后我带你去文具店，”顾砚舟合上笔记本，“买个防水的书套，以后就不怕淋雨了。”
温叙白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啊！顺便看看有没有新的笔记本，我想跟你用一样的。”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把教室和外界隔成了两个世界。两人共用的台灯还亮着，暖黄的光线下，温叙白正低头给鸡翅保温，侧脸的轮廓在雨声里显得格外柔和。
午休时雨还没停，顾砚舟看着温叙白对着皱巴巴的笔记本发愁，忽然想起初中时的雨天。旧教学楼的窗台漏雨，每次下雨都会积一小滩水，温叙白就用草稿纸折小船，放在水里让它漂到顾砚舟的座位边，纸船上还写着“顾砚舟，今天的数学题好难”。
“别愁了，”顾砚舟把自己的错题本推过去，“我的借你参考，反正我们错的题差不多。”他的错题本记得工整，每道题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重点。
温叙白眼睛亮晶晶地接过去，翻到某一页时忽然停住，指着上面一个小小的涂鸦笑出声：“你还留着这个啊？”
那是初中时温叙白趁他不注意，在他错题本上画的小老鼠，旁边还写着“加油，你是最棒的！”。顾砚舟当时气得敲了他脑袋，却一直没舍得把这页撕掉。
“忘了撕而已。”顾砚舟别过脸，耳尖却红了。
温叙白笑得更开心了，笔尖在他错题本上轻轻点了点：“那我以后还能在你本子上画画吗？就像以前一样。”
雨声淅淅沥沥，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和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顾砚舟望着他眼里的期待，轻轻“嗯”了一声。
下午放学时，雨终于小了些，变成了细密的雨丝。顾砚舟撑着伞，温叙白站在他身边，两人挤在同一把伞下往文具店走。伞不大，顾砚舟总是不自觉地把伞往温叙白那边偏，自己的肩膀湿了一大片也没察觉。
“伞歪了。”温叙白把伞往回推了推，肩膀不小心碰到顾砚舟的胳膊，两人都顿了一下。
“没事，我不怕淋。”顾砚舟又把伞推过去，雨声里，他能听见温叙白的呼吸声，和初中时无数个雨天一样，清晰又温柔。
文具店里暖烘烘的，摆满了各种可爱的文具。温叙白很快挑了个蓝色的书套，又选了本和顾砚舟一模一样的笔记本，付账时还偷偷买了两把透明的雨伞，塞了一把给顾砚舟：“这个给你，以后下雨就不怕忘带伞了。”
雨伞柄上挂着个小小的银杏叶挂坠，和温叙白送的书签是同一款式。顾砚舟捏着伞柄，忽然想起初中教室的旧窗台，雨停后总会有湿漉漉的银杏叶落在那里，温叙白就把叶子夹在他的课本里，说“这是雨天送给你的礼物”。
走出文具店，雨已经停了，天边挂着道淡淡的彩虹。温叙白撑开新雨伞，透明的伞面映着彩虹，像个晶莹的泡泡。“你看，”他指着伞面上的彩虹，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光，“雨停了，彩虹都出来了。”
顾砚舟望着他被彩虹映亮的侧脸，忽然觉得，那些被雨水打湿的遗憾，好像都在这把透明的雨伞下，被悄悄烘干了。晚风带着雨后的清新，漫过崭新的窗台，也漫过两人并肩走过的路，把未说出口的温柔，都藏进了湿漉漉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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