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根散热管爆炸时，凯的焰花正好开到第三瓣。
暗红色的花瓣从他肩胛骨的裂纹里钻出来，带着灼人的温度，将囚笼的合金壁熏出一圈黑痕。他抬头看向监控器——那个嵌在钢铁穹顶的独眼，此刻正闪着红光，显然已经捕捉到了异常。
“编号73，强制冷却。”
冰冷的机械音刚落，颈椎后的“熄火装置”突然发烫。凯猛地弓起身子，寒流像钢针一样扎进骨髓，骨翼上的鳞片瞬间蒙上一层白霜。他听见隔壁囚笼传来闷响，是老煅龙格伦在捶打墙壁——这位五阶煅龙的骨翼被七道合金链锁着，每次凯被强制冷却，他都会用头撞向共享的铁栏。
“别白费力气。”凯哑着嗓子说，焰花在寒流中蔫成了一团。他的体温正在下降，皮肤从暗红褪成灰褐，那是三阶煅骨军即将“熄火”的征兆。
格伦没有停。他的撞击越来越重，铁栏上的漆皮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泛着冷光的金属。凯突然意识到，老煅龙的颈椎处，那个本该闪着蓝光的熄火装置，此刻竟是暗的。
“你拆了它？”凯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拆毁熄火装置的后果，是魔法彻底失控，最终会像过热的熔炉一样自爆。
格伦的橘红色瞳孔转向他，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他的脖颈处缠着渗血的破布，那里的皮肤已经焦黑，却有细小的焰花正从焦痕里往外冒。“昨晚，矿场的电流断了三分钟。”
凯想起昨晚的震动。整座建筑群的监控都黑屏了，他还以为是管道爆炸，原来……他看向格伦背后的骨翼，那些被锁链钉穿的孔洞里，正渗出暗红色的血珠，血珠落地的瞬间，竟在低温中燃起了幽蓝的火苗。
“编号73，准备转移。”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电流的杂音。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军阀要把他租借出去了，大概率是去给冰原上的某个堡垒供暖，就像上个月那样。
两个穿着防寒服的卫兵打开囚笼，他们的电击枪对准凯的咽喉。凯没有反抗，他的焰花还没恢复，骨翼上的鳞片还在往下掉霜。但当卫兵的靴子踩碎他脚边那朵蔫掉的焰花时，他突然听见格伦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老煅龙的体温在飙升。他背后的焰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从骨翼蔓延到脊背，再到脖颈——那些焦黑的皮肤裂开，露出底下跳动的火焰，像极了传说中巨龙的吐息。
“五阶魔法，熔炉形态！”格伦嘶吼着，全身的散热管同时爆开，高温气流瞬间融化了他身上的锁链。卫兵的电击枪刚举起来，就被气流卷成了扭曲的废铁。
凯看着格伦展开骨翼。那对曾被锁链撕扯得残破不堪的骨翼，此刻竟泛着金属的光泽，每一片鳞片都在燃烧，像两团裹着火焰的乌云。监控器在高温中爆裂，钢铁穹顶的积雪簌簌落下，接触到气流的瞬间就化作了蒸汽。
“飞啊！”格伦的声音带着灼烧的沙哑。他的骨翼猛地拍向凯的囚笼，合金栏杆像黄油一样融化了。
凯冲出囚笼的瞬间，颈椎后的熄火装置再次发烫。但这次，他没有蜷缩——格伦的火焰气流正包裹着他，寒流在接触到焰花的刹那便消散了。他展开骨翼，那些被钉穿的孔洞里，新的鳞片正在生长，带着焰花的纹路。
“他们要来了！”格伦突然喊道。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皮肤下的火焰越来越亮，像一颗即将爆炸的恒星。凯这才明白，五阶的熔炉形态，从来都不是攻击魔法。
那是燃烧生命的献祭。
老煅龙的骨翼最后一次拍打，将凯推向建筑群的缺口。凯回头时，看见格伦的身体化作了一道巨大的火柱，整座锈蚀建筑群的管道都在同时爆炸，暗红色的焰花从每个裂缝里钻出来，沿着钢铁骨架攀爬，像极了传说中能开满整座城的花海。
合金锁链在火柱中寸寸断裂，更多的煅骨军从囚笼里冲出来，他们展开骨翼，橘红色的瞳孔里映着火海与星空。凯跟着他们飞向夜空，骨翼划破永夜的刹那，他看见冰界之外的地平线上，正泛起一丝微弱的白光。
那或许是日出。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的焰花正开得灿烂。而遥远的下方，格伦化作的火柱渐渐熄灭，原地留下一朵巨大的焰花印记，即使在冰雪覆盖后，仍能看见暗红色的纹路，像一条挣脱了锁链的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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