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王也

槐花落尽的第三个春天，哪都通总部的院子里又添了几分生机。三女儿的裙摆拂过青砖路，手不自觉护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脚步比往日慢了许多。老孟牵着陈俊彦从廊下走过，那只通人性的小狗不再对着南方狂吠，只是蹭了蹭她的裤腿，喉咙里发出温顺的呜咽——它大概也察觉到，这个总爱多摆一个茶杯的女人，如今身上多了份柔软的牵绊。

张楚岚叼着烟，难得没耍滑头，正指挥着人给院子里的槐树加固支架：“我说你也太小心了，这树从碧游村移过来都活两年了，还能被风刮倒？”话虽这么说，手里的活计却没停。冯宝宝蹲在一旁，手里剥着橘子，果肉剥得干干净净，递过来时语气平淡：“酸的，开胃，对娃好。”三女儿接过，指尖触到微凉的橘瓣，忽然想起陈朵啃红糖馒头时的样子，眼眶微热。

关于王也的消息，是从诸葛青那里断断续续传来的。碧游村一别后，王也为追查偷袭自己的神秘人，也为弄清甲申之乱与八奇技的关联，主动接触了十佬之一的陈金魁，立下赌局约定。起初还能收到他平安的讯息，说在西南边境追查线索，可自三个月前起，便彻底断了音信。有人说他败给了陈金魁，被软禁起来逼问风后奇门；也有人说他找到了曲彤的踪迹，为追查马仙洪的下落，潜入了某个隐秘据点 。

“别瞎琢磨了。”张楚岚弹掉烟蒂，走过来递上一瓶温水，“那道士精得很，风后奇门在手，真遇到危险也能全身而退。再说了，咱们手头的事也不少——曲彤那边又有动静，听说马仙洪的新修身炉快成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语气软了些，“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胎，追查的事有我们。”

可三女儿心里清楚，王也的消失绝非偶然。他在北京时就曾被神秘人偷袭，碧游村一战更是确认对方与曲彤有关，这次失踪，多半是触及了更深的秘密。夜里她躺在床上，摸着小腹，眼前总会浮现王也那副吊儿郎当却藏着锋芒的样子，想起他在碧游村为护诸葛青甘愿认输的模样，想起他说“入世当行者”时的坚定。她把那只多摆了两年的茶杯擦得锃亮，旁边又添了个小小的陶瓷杯——那是给孩子准备的，也是盼着王也能平安归来，再一起喝杯茶。

老孟偶尔会提起，陈俊彦夜里会对着西北方向低吼，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冯宝宝则在一次出任务回来后，扔给张楚岚一枚残破的罗盘：“在秦岭深处捡的，上面有风后的气息。”罗盘的指针歪歪扭扭，却始终指向西北方，那里云雾缭绕，正是曲彤势力盘踞的区域。

三女儿抚摸着腹中的悸动，忽然想起陈朵说过的话：“选择无关长短，只关乎本心。”她知道，有些责任终究无法逃避，有些等待也终将有回应。她拿起手机，给诸葛青发了条讯息：“有任何线索，随时告诉我。”窗外的槐树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着她的决心，也像是在诉说着异人界从未停歇的风雨与期盼——期盼着失踪者归来，期盼着真相大白，更期盼着这人间的甜，能多延续一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