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还没来得及爬满教学楼,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江逾放下书包时,指尖触到抽屉里一个温热的东西,低头一看,是盒还冒着热气的纯牛奶,吸管被细心地插在盒盖上。
他愣了愣,目光下意识扫向最后一排——谢倦辞的座位还空着,桌肚里乱糟糟地堆着漫画和皱巴巴的卷子,和他桌上的整洁形成鲜明对比。
“江逾,早啊。”同桌的女生递来一颗薄荷糖,“看你抽屉里有牛奶,谁放的?”
江逾把牛奶往抽屉深处推了推,耳根微热:“不知道,可能放错了。”
他拿出课本预习,却总忍不住分心。昨天傍晚在图书馆,谢倦辞塞给他的柠檬糖还躺在书包侧袋里,糖纸被摩挲得有些发皱。而现在这盒牛奶……除了那个总爱“不小心”找麻烦的家伙,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早读课快开始时,谢倦辞才懒洋洋地晃进教室,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手里还捏着个没吃完的肉包。他一眼就看到江逾,脚步顿了顿,径直走到他桌前,把肉包往他面前一递:“吃吗?刚出锅的。”
江逾皱眉:“不吃,早读了。”
“哦。”谢倦辞也不勉强,自己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抽屉里的牛奶,热的,快喝。”
江逾抬眸看他,少年嘴里塞着包子,眼睛亮晶晶的,像在邀功。他没说话,只是在谢倦辞转身回座位时,悄悄把牛奶盒又往外面挪了挪。
早读课读的是英语课文,谢倦辞趴在桌上补觉,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睫毛忽闪忽闪的。江逾读着单词,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飘过去,落在他后颈那片被阳光晒得发红的皮肤上——和昨天一样,带着点野性的温度。
下课铃响,谢倦辞立刻醒了,揉揉眼睛走到江逾桌前:“学霸,昨天那道题我做出来了,你看看对不对?” 他把写满演算过程的草稿纸推过来,字迹歪歪扭扭,却比上次认真了不少。
江逾拿起草稿纸,逐行检查。谢倦辞就站在旁边,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畔,带着点肉包的热气和少年身上的皂角香。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其中一步:“这里计算错了,结果应该是24,不是26。”
“啊?”谢倦辞凑过来看,肩膀几乎要碰到他的胳膊,“哪里哪里?哦……果然算错了。” 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学霸厉害。”
江逾把草稿纸还给他,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自己再算一遍。”
“知道啦。”谢倦辞把草稿纸折好塞进本子里,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下午有体育课,一起?”
江逾摇头:“我要去实验室。”
“又是实验室。”谢倦辞撇撇嘴,却没再坚持,“那放学等你?”
江逾抬头看他,少年眼里带着点期待,像小狗摇尾巴似的。他移开目光:“不用。”
“就等十分钟,”谢倦辞耍赖,“我帮你拿书包。”
周围有同学起哄,江逾的脸有点热,抓起课本挡在面前:“……随便你。”
谢倦辞笑得像偷到腥的猫,脚步轻快地回了座位。
下午的体育课,江逾果然没去。他在实验室做物理实验,玻璃烧杯里的水冒着细密的气泡,像他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等他收拾好器材走出实验楼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暖橙色,而谢倦辞就靠在楼前的梧桐树下,手里拎着他的书包,正低头踢着石子玩。
听到脚步声,谢倦辞立刻抬头,眼睛亮了起来:“学霸,你可算出来了!”
他把书包递过来,手指不小心碰到江逾的手背,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手。
“等很久了?”江逾接过书包,声音放轻了些。
“没多久。”谢倦辞挠挠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卖部,“去买瓶水?我请你。”
不等江逾回答,他已经跑了过去,很快拿着两瓶冰镇橘子汽水回来,拧开一瓶递给他。气泡在瓶口滋滋作响,冷气混着橘子的甜香扑面而来。
两人并肩往校门口走,汽水在手里冒着冷气,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肩并肩,几乎要重叠在一起。
“喂,”谢倦辞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认真,“下次体育课别总待在实验室了,一起打球吧?”
江逾喝了口汽水,橘子味的甜在舌尖散开。他看着远处嬉笑打闹的同学,又看了看身边这个笑得灿烂的少年,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次,声音清晰得刚好能被风吹进谢倦辞的耳朵里。
少年猛地停下脚步,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等反应过来,他忽然低低地笑起来,汽水在手里晃出细密的气泡,像这个夏天里,悄悄沸腾的心动。
蝉鸣还在继续,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江逾看着他笑得开心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弯,手里的汽水好像更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