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潮湿气息像藤蔓，一点点钻进骨头缝里。林砚之穿着那件磨得发亮的囚服，站在原地，直到双腿麻木得失去知觉。昏暗的灯光下，墙上的划痕歪歪扭扭——那是他当年数着日子盼出头时留下的，如今看来，像一个个嘲讽的笑话。
沈聿是第二天中午来的。他推开门，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亮线。林砚之站在阴影里，脸色白得像纸，看见光的瞬间下意识地眯起眼。
“看来还记得怎么守规矩。”沈聿踢过来一个食盒，里面是冷掉的面包和水，“吃了，跟我上去。”
林砚之没动。他看着沈聿，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你早就认出我了，对不对？进公司，接近我，都是计划好的。”
沈聿挑眉：“不然呢？你以为凭你的手段，真能安安稳稳当你的林总？”他走过来，捏住林砚之的后颈，像拎着一只不听话的猫，“我就是要让你一步步爬回高处，再亲手把你推下去，让你尝尝从云端摔进泥里的滋味。”
后颈的皮肤传来刺痛，是被他按在了奴印上。林砚之闭上眼，任由他拖拽着走出地下室。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耳边是沈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冰碴：“你当年把我送进惩戒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活着出来？”
他没有回答。那时的他，眼里只有“外放”两个字，为了那个名额，别说踩一个新人，就算是更肮脏的事，他也做得出来。奴营教给他的第一课，就是生存面前，道义一文不值。
可现在，这堂课的代价，终于轮到他来付了。
沈聿没再让他去公司，而是把他困在别墅里。他开始变着法地“复刻”当年的场景——让他跪在地上擦地板，用的是最粗糙的抹布；让他端着餐盘站在桌边，等沈聿吃完了，才能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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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之咬着牙，汗水滴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不想求饶，可身体的疼痛却在叫嚣着屈服。当年他看着沈聿被打时，只觉得对方蠢，不懂隐忍，现在才明白，有些疼，根本忍不住。
“说话。”沈聿又扬起了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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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声哗哗响起，林砚之趴在那里，意识渐渐模糊。他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的惩戒室，冰冷的墙壁，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隔壁传来的、沈聿压抑的痛哼声。原来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一直都刻在骨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人在碰他的后背，动作很轻，带着药膏的清凉。他睁开眼，看见沈聿坐在他身边，眉头紧锁，专注地给伤口上药，指尖偶尔碰到破损的皮肤，会下意识地顿一下。
“你……”林砚之想说什么，却被沈聿打断。
“别误会，”他的声音冷硬，“弄死你太便宜了，我还没玩够。”
药膏涂完，沈聿起身要走，手腕却被抓住了。林砚之抬头看他，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沈聿……当年的事，是我错了。你要报复，我认。但你能不能……别用这种方式？”
沈聿低头看着他，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没到眼底：“林砚之，你以为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他甩开林砚之的手，“要么忍着，要么……就像当年的我一样，去死。”
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林砚之慢慢松开手，掌心空荡荡的。他知道，沈聿说的是实话。从他当年选择踩着别人往上爬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他没想到，这场迟来的报复，会带着这样浓稠的恨意，把他和沈聿，都困在名为“过去”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夜里，林砚之被渴醒。他起身想去倒水，却在经过沈聿的卧室时，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沈聿趴在床上，后背微微起伏，额头上全是冷汗。床头柜上放着药瓶，标签上写着“止痛药”。
林砚之忽然想起，当年沈聿被打断的两根肋骨，似乎一直没好利索，阴雨天总会疼。
他走过去，拿起毛巾，想帮沈聿擦汗，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了回来。他算什么？一个被囚禁的奴隶，有什么资格去关心自己的主人？
就在他转身要走时，手腕被抓住了。沈聿睁开眼，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明，带着点嘲讽：“怎么？想趁机杀了我？”
林砚之低下头：“我……给您倒杯水。”
沈聿没说话，松开了手。
林砚之倒了水回来，递过去时，被沈聿一把拽到床上。他压在林砚之身上，呼吸带着止痛药的味道：“701，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可怜？”
林砚之的心跳得飞快，后背的伤口被压得生疼。他看着沈聿近在咫尺的脸，那上面还残留着痛苦的痕迹，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
沈聿笑了，************************“别可怜我，林砚之。我对你所有的狠，都不及你当年对我的十分之一。”
月光清冷，照在交叠的身影上。林砚之闭上眼，任由沈聿带着恨意的动作将他淹没。他知道，这场报复还远没结束，而他和沈聿之间，早已分不清是恨，还是恨里藏着的、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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