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鱼礁的晨雾还没散尽,林锐的手机就在礁石上震动起来,是技术队的消息:“海鲨号底舱发现暗格,里面有本账册,记着近三年的‘交易’——郑老大根本没在找大当家,他在找当年分赃的七个堂主的后代。”
“后代?”林锐猛地看向被押上船的郑老大,他正蜷缩在船舱角落,嘴里反复念叨着“七个星,不能少”。
苏晓这时从那具埋在礁下的尸体口袋里摸出张学生证,照片上的少年戴着眼镜,和尸体眉眼相似。“死者叫赵小鹏,二十岁,是水产学校的学生,”她指尖划过学生证上的家庭住址,“他父亲叫赵大海——是当年海龙帮的老五,三年前病死了。”
田林湍突然想起什么,翻到速写本上海龙帮七人的合影,指着最左边那个瘦高个:“这人是不是戴眼镜?”
“是赵大海,”老张眯着眼辨认,“当年负责帮里的账,最疼独生子。”他突然拍大腿,“郑老大找不到老五,就对他儿子下了手!”
小李这时在郑老大的背包里搜出个笔记本,最新一页画着张关系图,七个堂主的名字旁都标着后代信息,赵小鹏的名字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已确认”,另外三个名字后面打着问号,地址指向市区的三个老小区。
“他要找的不是七个堂主,是七个‘替身’,”林锐盯着关系图说,“用后代的血完成他所谓的‘仪式’。”
船靠岸时,市局传来消息:市区两个老小区同时报了警,有住户称半夜有人撬门,现场留下带鲨鱼牙印记的恐吓信。“是另外两个后代的住址,”小李把报警记录拍在桌上,“还好住户警惕,没出事。”
田林湍突然指着关系图上最后一个名字——“周念念”,地址是月牙湾小学。“是个女孩,八岁,”他语速飞快,“她爷爷是当年的三堂主,去年去世了,现在跟着奶奶住。”
林锐刚要起身,苏晓拿着份报告跑过来:“赵小鹏的尸检有新发现,他指甲缝里除了仓库铁锈,还有种特殊的颜料——是儿童绘画用的水彩,品牌和月牙湾小学的教具一致。”
“他可能去过小学!”林锐拽起田林湍就往外跑,车刚拐出码头,就看见辆熟悉的卡车停在路边,正是昨晚在冷冻仓库见过的那辆。驾驶室里没人,车厢的帆布掀开一角,露出个空荡荡的铁笼,笼底铺着张画,上面用蜡笔画着七个星星,六个涂了颜色,最后一个空着。
“是周念念的画,”田林湍认出画角的签名,“她美术课上总画这种星星图。”
这时,老张打来电话,声音发颤:“刚接到小学门卫的电话,今早有个戴斗笠的男人接走了周念念,说她奶奶晕倒了……”
车往小学开的路上,林锐的手机收到条陌生短信,只有张照片:周念念坐在艘小船上,身后是鲨鱼礁的影子,照片背景里,郑老大举着鱼叉,正往海里扔什么东西,溅起的水花里,漂着片儿童水彩的颜料纸。
“他回礁上去了,”林锐把油门踩到底,“他要让周念念当第七个‘星’。”
再次登上鲨鱼礁时,郑老大正把周念念绑在当年绑二堂主的礁石上,小女孩吓得直哭,手里还攥着半截蜡笔。“别碰她!”林锐举着枪喊话,郑老大转过身,斗笠下的脸扭曲着:“大当家说了,七个星齐了才能开保险柜……她爷爷欠我的,就得她还!”
田林湍趁机从礁后绕过去,突然发现昨晚埋赵小鹏的地方又被挖开了,里面没了尸体,只埋着个铁皮盒,打开一看,是本泛黄的相册,最后一页贴着张纸条,是大当家的字迹:“老七,当年的钱给孩子们建了所学校,就在月牙湾,校名是‘七星小学’——别再找了,好好过日子。”
“郑老大,你看这个!”田林湍把相册举起来,海风掀起纸页,露出里面孩子们在学校操场玩耍的照片,背景里的教学楼墙上,画着七个彩色的星星。
郑老大愣住了,鱼叉“当啷”掉在地上。周念念突然哭着喊:“我奶奶说,爷爷每年都去七星小学捐款,他说要赎罪……”
苏晓这时带着周念念的奶奶赶过来,老人拄着拐杖,指着郑老大:“当年是你爹把大当家的钱卷走的!跟我家老头子没关系!他为了找你爹,腿都跑断了,临死前还念叨着要还你清白……”
郑老大呆呆地站在礁石上,海浪打湿了他的裤脚。周念念趁机挣脱绳子,跑过去捡起地上的蜡笔,在那张没画完的星星图上,给最后一个星星涂了颜色:“老师说,星星要在一起才好看。”
夕阳把海面染成金红色时,郑老大被带上了警车。他回头望着鲨鱼礁,那里的礁石上,周念念用蜡笔补画的第七颗星星,在余晖里闪着暖黄的光,像颗真正的星星落进了海里。
田林湍的速写本这一页,画的就是那幅星星图,旁边写着行小字:“七个星星,少一个都不亮。”远处的海面上,归航的渔船亮起了灯,一盏盏连成串,像从天上掉下来的星星,在浪里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