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把最后一份卷宗锁进铁柜时，夕阳正斜斜切过办公室的玻璃。田林湍抱着速写本晃进来，本子上是永和桥的新画：桥洞下的冰化了，露出青灰色的石基，石缝里冒出点新绿。
“晓冉老师刚才来电话，”田林湍用笔尖戳戳画里的新绿，“说她带的小朋友画了幅‘警察抓坏蛋’，非要请你去当模特。”
林锐摸了摸口袋，那枚证物袋里的发卡已经归档，取而代之的是颗水果糖，柠檬味的，是晓冉昨天塞给他的。“明天再说，”他起身时，桌角的电话响了，是母亲，语气比上次说媒时还急：“你张阿姨家漏水，你赶紧过去搭把手！”
等林锐提着工具箱赶到，却见晓冉也在，正蹲在地上帮张阿姨拾掇散落的毛线。看见他来，姑娘眼睛亮了亮：“我刚还说，找个会修水管的男朋友真管用。”
水管修好时，暮色已经漫进阳台。张阿姨拉着林锐母亲在厨房说悄悄话，晓冉蹲在阳台整理毛线，忽然指着窗外：“你看，那桥像不像陈美玲笔记本里画的？”
远处的永和桥亮了灯，桥洞的影子投在河面上，真像个方方正正的框。林锐想起陈美玲笔记本里那个被戳破的叉号，又想起田林湍画里的新绿，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松了些。
“她弟弟后来进城了，”晓冉忽然说，“在我幼儿园当保安，昨天还说要谢谢那个帮他姐姐讨公道的林警官。”
林锐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那颗柠檬糖，剥开糖纸递过去。晓冉接过来含着，腮帮鼓鼓的，像揣了颗小太阳。
夜风从阳台溜进来，带着河水的潮气。远处的桥灯稳稳地亮着，再没有呜咽的声响，只有偶尔驶过的自行车铃，叮铃铃地掠过桥面，像谁在轻声说：都过去了。
田林湍的速写本最后一页，画的是办公室的窗：月光落在林锐的办公桌上，桌上的台灯亮着，旁边压着张纸条，是晓冉的字迹：“明天下午三点，小朋友们等你哦。”纸条边角，画着个小小的方框，里面没打叉，画了颗歪歪扭扭的糖。
（这张有点少，这张是个转折，下面是第二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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